西沙实在厌烦了和一个人共用身体,这种厌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身体被冒牌货到处招摇撞骗,“我帮你救出神官,并且还会帮他洗清嫌疑,只要——”西沙趁他动摇的时候,试图抢夺了一下身体,只是不是在这个具身体丧失意识的时候,他很难抢到主导的权力,“你甘愿把身体让出来。”
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流着眼泪的少年,忽然一下停滞住了。
让出身体的意思是……他不在是他了吗?
“你也不想看见,救你的神官,死在牢狱里吧?”西沙慢腾腾的说着,在和这个人共用身体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对神官无法忽视的情感,那种情感,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尊敬和濡慕,“还是以巫师的罪名——说不定,他的尸体还会挂在城墙上。”
“不……”
“那就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会帮你把他救出来的。”被这具身体的拘束,已经差不多磨去脾气的西沙,也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想不顾一切的解决掉那个冒牌货了。他现在只想有一具能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
少年还在犹豫,他不知道让出身体,究竟意味着什么。
西沙知道他会答应的,他甚至没有用更多的话去蛊惑对方,只抛下一句,‘你好好考虑’就消失了。
……
还身陷牢狱之灾的温饶,被突然造访的希尔曼近侍,放出了牢房。因为他现在身份的特殊性,侍卫在他的手臂上,枷上了重重的镣铐。
“是要送我去火刑场吗?”被关了几天,温饶都憔悴了许多。
希尔曼作为刚上任不久的国王,他手上虽然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所以一些不太重要或者他不方便出面的事,就交给了自己的侍卫来做。侍卫听了温饶的话,下意识的要叫神官大人,但他马上又想起了国王对对方的判决,于是马上将那个尊称吞了回去,“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温饶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国王对你的判决,已经下来了。”代表着希尔曼意思的近侍,袖手站在形容憔悴的温饶面前。
温饶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因为无法证明你的清白,所以国王决定,将你贬为奴隶。”近侍说完,还悄悄觑了眼温饶的神色。从神官变成奴隶,落差不要太大。
“要流放吗?”在这个时代被流放,某种程度上比直接绞死更可怕。
“这个不用,你会继续留在王宫里。”近侍说。
“这是谁的命令?”不杀他,还将他留在宫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希尔曼会做的事。
“是国王的命令。”
难道希尔曼是想把他留在身边,慢慢折磨他?不会这么狠毒吧。就在温饶胡思乱想的时候,希尔曼的近侍,已经将他从牢房里带了出来,那个地窖一样的牢房,关押的基本都是那种随时可以送去刑场的人,温饶应该是第一个没被处死,只是贬为奴隶的人。
在他脚上挂上了用来代表奴隶身份的镣铐之后,近侍将温饶送到了希尔曼的行宫中。
希尔曼现在正在因为新颁布的政法,和那些贵族们纠缠,所以并不在行宫中。行宫里,只有十几个戴着镣铐,看起来并不像是奴里安本地女奴的人,在做着一些打扫的活。
不过,温饶叫住了带他来到这里的近侍,“国王让我呆在这里吗?”两人这么不对盘,还放在身边是嫌不够膈应吗?
“是的。”近侍是希尔曼的心腹,从他还是王子时,就在帮他处理一些事,平时忙的可以,今天本来也该和他一起去会见那些贵族,没想到希尔曼却来私下来让他处理神官的事。
“确定……没弄错?”
“这是国王亲口交代的。”近侍这么回复了一句之后,点了点头,说,“我还有事,具体的安排,会有人来告诉你的。”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
温饶等那个安排他的人,等了一下午,他这段时间被关在狭小的牢房里,睡觉都睡不好,现在来了希尔曼华丽奢侈,还点着高级香料的寝宫,靠着墙打起盹儿来。那些应该是从罗兰俘虏的,出生贵族的女奴们,看到他这样放肆的举动,也不敢出声阻止,只默默的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
“神官大人。”一只手伸了过来,推了推温饶的肩膀。
温饶从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华丽胜过以往的希尔曼,环着手臂站在他的面前。温饶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因为自己脚上挂上的镣铐,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奴隶的身份了。
“看来这段时间在狭小的监狱里,你过的不太好。”温饶是憔悴了一些,但继位之后,大刀阔斧改革忙碌的希尔曼,比他更要消瘦了许多。只是他的精神看起来要比温饶好许多。
这个时候,身为奴隶大概要感谢上位者的关切。但温饶看着希尔曼那张仍旧讨厌的脸,硬生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神官变成奴隶,你心里的落差,应该很大吧?”希尔曼是真的在关切温饶。奴里安对待巫师的法案太严苛了,他身为刚即位的国王,应该严格的遵守法典,给平民做表率才是。但是他思来想去很久,拖着那些想要绞死神官的贵族们也不是长久之计。他让自己的心腹,去私下将温饶揪了出来,用另一个死刑犯替代了他。
这也是为什么,温饶变成奴隶之后,被直接送来他行宫的原因。
温饶差点就一句话堵回去,但他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把那句说出来就是不敬的话,吞了回去。
希尔曼看着温饶垂下眼睛,因为忍耐抿的紧紧的唇瓣,刚才那些被顽固的贵族们引起的不快和怒火,一时间都仿佛消除了许多。
“让一个被怀疑作巫师的人,呆在身边,您难道不害怕吗?”虽然用的敬称,但温饶说话还是有点阴阳怪气的。他是真不想不通,希尔曼是想干什么。
希尔曼轻轻的笑了起来,“你可能忘记了,我是个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