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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寒栖真是比自己都更了解自己。
  他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被他一点拨,竟拨开了一些遮眼的雾。
  尽管他还没判断出,他的狼狈是来自第二个原因,还是第三个原因,但有一点他想明白了。
  项海葵遭了迁怒。
  他说的两清之中,似乎并不包括这一点。
  他是不是应该回去,向她道个歉?
  她那么畏惧自己,竟敢回来不顾脸面的告诉寒栖,让寒栖来收拾自己,可见,还是被自己给伤到了吧。
  阴长黎捏了捏眉心,真是头痛。
  ……
  项海葵迎着初升的太阳,步履匆匆的往路家赶去。
  刚才怼了老板一顿,哦不,现在是前老板了,天狂又涨一些狂意,最后又榨取了他一些资源,这滋味真是太酸爽了。
  现在的她,狂意起码够变八次蛟龙,浑身充满力量,日天日地不在话下,有自信单枪匹马前往路家和他们正面刚!
  什么项天晴的功德,什么上界冥界,什么金灵危机,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把路溪桥抢回来。
  她握了握小拳头,告诉自己一定没问题的!
  “项姑娘。”寒栖在身后喊他。
  项海葵驻足转头,只有寒栖自己,提着柄剑匆匆追了上来:“怎么了寒前辈?”
  前老板都醒来了,他没戏看了,也该回上界去了。
  寒栖走上前来,指了下前路:“边走边说。”
  项海葵懵怔着道:“前辈要随我去路家?”
  寒栖点头:“你师兄这肉身品级低了点,但我应该还是可以帮上忙的。”
  项海葵随着他往前走,正想问他为什么要帮忙。
  寒栖先道:“很多时候,我不仗法力之威。项姑娘,寒栖生于一处小世界,出身凡人贵族,七岁便以诗文闻名于世,十几岁连中三元,步入官场,带兵打过仗,也做过国师与丞相。”
  “尔后叩响道门,脱离凡尘,光大过宗门,也曾开山立派。除了与长黎兄博弈,此生无论文武,未尝一败。”
  “在我那个年代里,修道者的数量连现在的一成都不足,莫说渡劫、合道,能修至九品以上的,都是凤毛麟角。我是我那世界内,第一个渡劫合道者,世界内三分典籍,都是出自我之手,那里的修道者们,至今以我为道祖。”
  项海葵听着大佬讲生平,完全不觉得震撼。
  都特么是上界的“国师”了,在凡间当然吊打一切。
  寒栖笑道:“项姑娘,我不是在和你显摆,只是想让你对我有个大概了解。”
  项海葵纳闷:“然后呢?”
  寒栖道:“你刚说我可以和长黎兄比比双修,我深以为然,而我思来想去,这双修的对象,最合适的是你,这样才是公平的比试。”
  “前辈,这不好笑。”项海葵停下脚步,怒上心头,心里大骂一声草你们妈,当劳资什么人,妓女吗!
  她正要发动自己的嘴炮技能,寒栖先道:“姑娘莫恼,我并非来求欢的,是来求娶的。”
  天狂突然跳的厉害,项海葵到口的脏话卡在喉咙里,眼睛里缓缓写出两个问号。
  他笑:“小建木之事解决之后,姑娘可愿嫁给我,随我回摘星宫去,长黎兄令你十年内脱胎换骨,寒栖可以令你一步登天。”
  第58章 橄榄枝
  “前辈您为了输赢, 也未免太拼了吧?”
  项海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寒栖道:“姑娘可是怀疑我的诚意?”
  “不怀疑, 多谢前辈给予的尊重和抬爱。我是嘴馋, 但也不是谁给我糖吃, 我就跟着谁走。”
  从前是无可奈何,别无选择。
  她拍了下剑匣, 警告天狂安静。
  左边楼房里潜伏着一只凶鬼,项海葵将剑匣裂开一条缝隙。本想拔剑的,但修为提升之后,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凝气成剑了。
  以往她都要靠挥动天狂来掌控剑气, 剑握在手中, 如同一个方向盘。
  八品以上的剑修,似乎可以用神识来驱使剑气,且将剑气当做橡皮泥, 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她凝神尝试了下,引导着那些从剑匣逸出的剑气在面前凝结,还真凝结成了一柄气剑。
  气剑随着她的意识掉转方向,上下翻飞。
  尔后飞向楼房,气剑穿透墙壁,指哪打哪,将那只准备跳出来偷袭的恶鬼诛杀。
  气剑便散去了,没有损伤楼房的一砖一瓦。
  记得师父说过,真正的高手,并不是比拼谁的破坏力更大,而是谁更收放自如。
  项海葵感受到了这种收放自如, 原本阴郁的心情,似这初升太阳,忽就灿烂起来。
  “姑娘于剑道很有悟性。”寒栖赞许着点点头。
  项海葵合拢剑匣,加快脚步:“前辈还是回去吧。”
  寒栖提步跟上去:“姑娘别先忙着拒绝,不如考虑考虑。”
  项海葵很烦:“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考虑。”
  寒栖道:“那我来帮姑娘捋一捋。”
  项海葵闷头走路,他占据着学长的肉身,她也不能拔剑砍他,只能听着他在身边喋喋不休。
  “姑娘未嫁,我未娶妻,彼此也都没有心上人,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你我可以先定下婚事,你若人间还有留恋,那我先陪你在人间历练。长黎兄会的,我都会。你也看到了,无论是绣花还是剥螃蟹,我都不会输给他。”
  “寒栖绝对不会勉强姑娘……”
  项海葵现在的感受,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感觉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烦的她想吐。
  “您现在不是在勉强我吗?”
  “自然不是,我是在摆明态度,开出条件,让姑娘清楚明白之后,做选择而已。”
  项海葵眯起眼睛:“前辈,除好胜心之外,您是不是想拿我来对付阴前辈?”
  寒栖毫不避讳,一口认下:“是的,所以这是个一举数得的决定。”
  项海葵好笑:“您怕是要失望了,对于阴前辈来说,我只是颗棋子,一个工具。”
  寒栖摇摇头:“关于我给他下的咒,是拿男女双修尝试过的,根本解不了。但我现在想,当时我忽略了一点。”
  项海葵皱眉:“嗯?”
  寒栖:“女方只是乐坊里的一个舞姬,我花钱雇来的,两人之间并无感情。故而我判断,长黎兄在中咒失忆之后,是真的心悦姑娘,而不是姑娘所认为的雏鸟心态,这份爱意,才是他成功解咒的关键……’
  项海葵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她呆了一瞬,跳过凸出地面一米的根须,继续走:“那也是因为您的咒,咒没了,那份爱意也没了。”
  寒栖笑道:“姑娘,我只是封印了长黎兄的记忆和灵窍,让他想不了那么多,更从心,从本能,并没有给他下痴情蛊啊。他的真心与我的咒无关,姑娘可以当做,我是用咒让他重返了少年时代。即使如今醒了又如何,刻进心里去的东西,是抹除不掉的。”
  说到底,这一局其实是寒栖赢了。
  赢的非常彻底。
  “我要趁他还糊涂之时,将姑娘攥在手中,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弱点。”
  项海葵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前辈这么坦白的吗?”
  寒栖笑:“我这人,不太喜欢说谎。”
  项海葵冷笑:“那您凭什么认为,我会帮您对付阴前辈?”
  即使雇佣关系结束了,老板的恩情还在。
  “因为姑娘别无选择。”
  前方有两只恶鬼从巷子里窜出来,不等项海葵拔剑,寒栖指尖飞出几颗棋子。
  恶鬼瞬间消散。
  寒栖的声音冷肃几分:“姑娘,上界帝君心机深重,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当年山海族和天族之间的战争,是他一手挑起,目的是将他哥哥拉下太子之位。”
  项海葵:“前冥君?”
  寒栖点头:“帝君鲜少出手,总依赖狗腿子们做事,比如我。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能力,与此相反,他是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罢了。”
  寒栖去到上界时,山海早已陷落,三界也早已平定。
  他从来没见帝君使用过修为,交谈时,也完全摸不准他的路数,一副“昏君”的模样。
  但可能是个昏君吗?
  不可能。
  前冥君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
  而阴长黎明明万事俱备,却一直不动手,顾虑的也是帝君,而非寒栖。
  “帝君座下不只我一人筹谋,如今我失败了,长黎兄提前苏醒。帝君或许会亲自出手,或许再派其他人,首当其冲会受到伤害之人,正是姑娘你啊。”
  这特么关自己鸟事儿,项海葵冷笑:“帝君再牛逼,难道还会知道我和他双修过?”
  寒栖笑道:“我会上禀帝君啊。”
  项海葵嘴角一抽,不过想想也是。
  寒斗鸡本来就是帝君的狗腿子,任务又办砸了,肯定得回去给帝君一个交代。
  “帝君不抓你,原本我也是要抓你的,你帮着长黎兄,就等于帮着山海族,你不无辜,站在我的立场,杀你也是天经地义。”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路家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