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您这哪儿的话!”大爷红狐忙道,“这一片都是狐族居住之地,本来就是您的地盘,你跟我们客气什么?!”
薛纱纱打不起精神地笑笑。
“族长,您怎么了,心情不好?”红狐又问。
“这都是狐族的地盘,那我随便走走。”薛纱纱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族长!”红狐又跟上前去,扯住她的衣角,“您心情不好想去转转,我带您去个好地方!”
说着,大爷红狐又叫上其他几个玩耍的小狐狸,组成一支队伍,护送薛纱纱往狐族深处走。
“我们狐族,地盘虽然小,可好山好水都在我们这,”红狐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一边观察着薛纱纱的反应,“族长,您看那边的彩虹瀑布,美不美?”
薛纱纱沉默地点点头。
又走几步,红狐又指着远处一座山崖下的温泉道:“族长,这是咱狐族有名的活血温泉,泡上以后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您以后没事干就来这泡一个吧!这群小狐狸还能给您搓背!”
薛纱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族长!”大爷红狐见薛纱纱没什么反应,又指着远处一片花林道,“族长您看,这是我们狐族有名的花海,这地儿可老有女子带着情人私会,牛郎织女,令人神往啊。”
薛纱纱一听到这几个字,顿住脚步,摆摆手转身就往回走:“我们回去吧。”
红狐连忙焦急问她:“怎么族长,你不喜欢?你觉得这里没趣儿?”
薛纱纱不答。
她心里装的都不是红狐说的事。
红狐见薛纱纱没反应,又不甘心地拉住她衣角道:“族长,我知道您在外面混的,见多识广,我刚才给您介绍的东西您看不上,但我们狐族也是有真本事没显露出来的,要不我现在就带您去瞧瞧!”
薛纱纱默默转身看着红狐,机械地点了两下脑袋。
红狐大喜,连忙对身边一群小狐狸道:“大家注意了,族长要去咱秘密基地了,小的们给族长开!路!——”
薛纱纱一个人杵着张没精打采垂丧的脸,走在一群欢天喜地的狐狸中间,穿过一个长长的石洞,终于来到一片世外洞天。
这里与外界那油绿乱糟糟的茂林景象不同,树木一个挨一个整整齐齐地长着,桃花樱花梨花正站着两岸河道怒绽着粉白花朵,将狭窄的清河落满花瓣,让河水也染上粉白。
溪水流淌,树木繁而不乱,花草竞相争艳,真是一派迷人的春色风光。
薛纱纱正沉醉在这美丽的春景中,面前就走过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寿桃”。
是周玄。
“薛族长,你来了。”周玄见到薛纱纱,笑眯眯地说。
薛纱纱跟他施了礼,脸上也挤不出僵硬的笑容。
“我说了要带我们族长去看好东西,周大师,接下来交给你了。”大爷红狐又对周玄道。
周玄点两下头,神神秘秘对薛纱纱道:“薛族长,请跟我来,不过你这一路上最好不要说话哦,因为我要带你看的东西啊,比较神秘,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薛纱纱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薛族长请。”周玄说着,就带她朝前走去。
他们穿过了一排排抽芽的柳树林,来到溪水上流,当薛纱纱从一片芬芳的桃花林走过时,这才来到一片宽阔的空地。
随后一愣。
周玄笑眯眯地指着那空地上凭空拔起的建筑物,对薛纱纱悄声道:“薛族长,等会儿参观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声啊,我表哥周筑修把这东西虽然建在了狐族地盘上,但说起来,它还是周筑修的东西,我也是接到你们狐族的请求,带你来看看这奇怪的东西,开开眼界,让你开心开心的。”
薛纱纱呆呆地望着眼前,那栋二层高带着红色尖顶的白色别墅,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她一直梦想中,成为系统正式居民后,会得到的房屋样子吗?
虽然细节不同,但薛纱纱确定,这栋别墅,就是她当时实地考察过的,那栋本该属于她的别墅!
“这东西……你说是谁建的?”薛纱纱嘴唇颤抖着问。
“是周筑修,我表哥,”周玄道,说完他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诡异神情,又问,“薛姑娘,你还好吗?”
薛纱纱咬着唇想了一阵,又转身对周玄慢慢道:“周大师,您知道周筑修现在在哪儿吗?您能带我见见那位周筑修大师吗?”
“我真的真的,需要见他一面。”她眼神中充满恳切。
*
周玄拗不过薛纱纱,终于叫她藏好尾巴,带她来见周筑修了。
走在路上时,周玄才问起自己一直的疑惑:“薛族长,之前和您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就是穿银衫的那个修士,您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在窗户边看,他好像要杀您?”
薛纱纱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看她不愿说的模样,周玄也就不问了。
到了周筑修住处,薛纱纱抬头往上一看,就见那果真是一座架在树上的木屋。
“他虽然是个建筑大师吧,但这房子是我给他修的,”周玄自豪道,“主要是他这人极其讨厌别人打扰,我是专门研究机关暗门的,就给他做了个别人拿着钥匙都解不开锁的机关屋。”
薛纱纱转头:“您不是研究那些小木盒……”
“害,薛族长小瞧我了,”周玄笑道,“我也就在别人面前那么谦虚一下,论起来,这天底下,机关制锁之道,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哦。”薛纱纱点点头。
周玄:……
薛纱纱又感谢了他,就往周筑修的木屋走去了。
“薛姑娘我给我表哥传过信儿了,你只管敲门就行,他在里面。”周玄低声嘱咐完,这才离开。
薛纱纱爬上树上的木屋,在门上轻轻一叩,果然,有人来开门了。
是个胡子花白的精瘦老人。
“周大师好,我是……”
“进来说。”周筑修只道。
薛纱纱走近周筑修的房屋,没在满墙的楼院图稿上多做停留,便马上问:“是这样,周大师建在东边那处草地上的白色楼院,我想打听一下。”
周筑修摇摇手:“那东西是我给别人做的,不卖。”
“我不是这意思,”薛纱纱道,“我是想问问您,您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托您做的吗?”
周筑修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刚无精打采的神色突然精神几分,看着她:“你是……”
“我是灵墟主家三少爷宋阳澈的妻子,我叫薛纱纱。”薛纱纱正式道。
周筑修抬眼看了她一阵。
薛纱纱也紧张地看着他。
周筑修突然笑了:“就是你啊!”
薛纱纱盯着他,睁大眼:“嗯?”
“那楼院就是你那缠人的丈夫托我做的,原来就是为了你啊!”周筑修又原来如此道。
薛纱纱的心像狠狠被人捏了一把。
果然是他。
周筑修又气又笑地把阳澈那天拿给他的图稿递给薛纱纱:“你自己看看,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奇怪楼院,那宋阳澈还真叫我做出来,我真是气死了我……”
薛纱纱默默盯着那黄纸上歪歪扭扭画的房子,瞬间一惊。
她记得这幅画,但她一直以为,这是她那天、那天喝醉酒以后,梦里给阳澈画的。
当这张手稿真真实实让她握在手上的时候,薛纱纱才彻底确认了:
她一直认为是梦的那晚与阳澈的对话,应当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
阳澈他一直……什么都知道。
薛纱纱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掉泪。
他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周筑修看她要哭,怕她的眼泪打湿图纸,忙把手稿图纸收回来:“你哭什么哭?这不是好事么,你那么无理取闹,宋阳澈还偏偏要给你做这件东西,你应当开心才是,想哭的应该是我!”
薛纱纱听到周筑修一番话,极力忍住眼泪,只道:“周大师辛苦了。”
“呵,就一句辛苦?”周筑修不满道,“就你这张图纸,不知折磨了我多久,害我日日夜夜睡不好觉,我当时就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因为宋阳澈那个狗屁理由,答应给他做这玩意……”
“什么理由?”薛纱纱听到这几个字,又抬起带泪的眼看着他。
周筑修斜睨她一眼,又叹声气:“我当时以为他有孩子了,想着是父亲爱子心切,最后才知道被他骗了。”
“什么?”薛纱纱不解。
他跟我说:“他要给你做这东西,是怕家里没有糖,说他们家小孩总惦记外边人给的糖,就要跟着坏人走,所以他才想建这房子,让小孩知道,自己家也是有糖吃的,不必跟着别人跑……你说这……诶你哭什么?”
薛纱纱听到这句话,心又狠狠抽疼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不自觉低下头,哭了出来。
阳澈、阳澈就是个傻瓜……她不停在心里想。
*
从周筑修处出来以后,薛纱纱默默在狐族待了好些天,想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但冷静了许久,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阳澈。
当初他在周玄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也许对他而言,打击实在太大……
可现在要去解释她心底不是那样想,那妖族的事又要怎么办?
正陷入两难之中,她的银镯忽然有了响动。
她一惊,连忙凑过去听里面的声音。
期待了许久,里面传来的,竟然不是阳澈的声音。
而是……连吟乔的。
薛纱纱瞬间失落。
“纱纱,你在哪儿呀?”连吟乔问她,“大哥阿澈他们早都回主岛了,你一个人在哪儿,我问阿澈,他又不肯说。”
“我……”薛纱纱想了想,先问连吟乔,“二嫂,我夫君的镯子怎么在你这……”
“他的镯子坏了,用剑劈开以后他又重新修了一下,这不是你们要办婚典了吗,盛夫人和大嫂不管你的事,我得给你担着,这才管他把银镯要过来,跟你联系。”连吟乔道。
薛纱纱一听,心中一疼,他果然还生着气,说不定,已经记恨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