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帝直接跃过了逝水其他的陈述,更是没有执着于逝水的师傅,也即宿尾竟属于一个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连他都略有耳闻的组织,只是愣愣地重复了一下逝水的别号,而后忽然展颜一笑。
“对,南天竹,爹爹笑什么?”
逝水有些局促,更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南天竹,可变为专供父皇一个观赏的植株,只为父皇一人开花结果,亦只因父皇的栽培而生于世长于世。”
“逝水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尽欢帝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将两年前,与逝水共赏枫叶时,逝水垂眉应出的话语记得如此清晰。
逝水亦是惊诧,不过旋即被羞赧晕红了脸。
“这么说来,逝水当时,是把南天竹献给爹爹了呐,还是把‘南天竹’,献给爹爹了呐?”
尽欢帝忽然好奇心陡起,也没顾逝水脸上热得发烫,不依不挠地便要寻求一个答案,几乎将逝水其他的过往丢掉了九霄云外。
难不成,逝水当时,便有心要常伴自己身侧了么?
卷四 江山拱手请君留 第四十九章 计划不周的灭门
阳光翩跹入户,又一日拉开了序幕。
尽欢帝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是把南天竹给爹爹了呐,还是把‘南天竹’,献给爹爹了呐。
结果,逝水还是没有回答嘛。
不过,也算是回答了的。
尽欢帝伸手抚了一下薄唇,浅笑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漾了开来。
逝水昨日让尽欢帝闭口,不再纠缠于此等让他羞赧的话题的方法,便是搂住尽欢帝的脖子,张口咬了上去。
——以吻封缄。
尽欢帝自然是立刻住了嘴,安然领受这个难得被动的亲密动作。
不过逝水毫不含糊地劝阻了尽欢帝的下一步行动,理直气壮地说道:“爹爹身体虚着,不宜剧烈运动。”
虽然说到‘剧烈运动’四个字的时候,逝水的语调低下去了那么一点点,耳垂红了那么一点点,勾住尽欢帝脖子的手指虚弱了那么一点点。
尽欢帝自然不依不挠,软磨硬泡,直到逝水束手无策,信誓旦旦作出承诺:“等到柴桑别庄,爹爹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尽欢帝得到想要的结果后,眯眼一笑,旋即掀被子睡觉,再不相扰于逝水。
于是乎一夜相安无事。
“爹爹醒了?”
逝水呢喃出声,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尽欢帝玩心大起,一巴掌拍在逝水翘臀上,凑过去说道:“快些起来,否则宫人进来看到了,成何体统。”
“是,父皇。”
逝水下意识地坐起来,迷蒙的睡眼飘忽了许久,最后定到尽欢帝脸上,描摹出自家爹爹戏谑的表情时,方才如梦初醒。
自己与爹爹早已出宫,哪来的‘宫人’?
不过在宫中住了太久,转换地太快,真是有些一时难以适应了。
逝水倒头又睡下去,撅嘴说道:“爹爹骗人。”
尽欢帝扬眉,而后俯身趴到逝水身侧,修长的手指在逝水鼻尖,问道:“逝水可饿了,在宫里,不久便要用早膳了。”
“不饿呢。”
逝水随口回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爹爹昨日,没有吃什么,可是宫外膳食不合胃口了?”
此次出宫便没打算再回去,尽欢帝决绝到让自己成了‘孤魂野鬼’,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儿葬入了皇陵,从此再无人间名分。
逝水担忧的事,不只是腥风是否会发现尽欢帝的佯死,而是尽欢帝出宫这事儿本身。
尽欢帝能否适应宫外的食宿,能否经得起别人的,不再跪身逢迎,没有敬意,能否受得了不知就里的百姓编排民谣取笑退位的帝皇……
宫里宫外,太多的区别,逝水始终忧心忡忡,难以释怀。
“昨日吃的不多,所以爹爹现在饿了啊。”
尽欢帝拍了拍扁平的小腹,逝水立时一个激灵起身,披了件外袍就走到门口,开门喊了一声:“小二——”
“来咯。”
肩侧搭着块方巾的小二利落地跑到门口,问道:“客官,您要点什么?”
“洗漱热水,粳米粥。”
逝水回首看了看尽欢帝,见他颔首,便继续说道:“就这些。”
小二唱了个喏就跑去楼下,逝水一蹭一蹭地回到床头,一边开始穿别的衣服,一边垂首问道:“爹爹不是饿了么,怎么不要其他?”
尽欢帝微微摇头,不再答言。
——其实,还是吃不大惯的。
上次尽欢帝从羊谷千里单骑,风餐露宿四日有余,着实是逼着他自己咽下食物的,这次尽欢帝想循序渐进的来,慢慢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