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来怎么办?要我送你回去吗?”白玉烟既关心又有一些歉疚:“是我太冲动了,这般将你抢走,也不知你的家人怎么样了,他们定是很担心你吧?”
贺若玘敛目,原本就有些病态的面容更加苍白了,“家人?我没有家人,那些人,不会担心我的。”他们巴不得她死在外头。
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请出”吴家了吧?
上辈子她被逼代嫁,却在上花轿之前,被她的好二姐强按着灌了西房春,想让她在喜堂上出丑。没想到,她自小便携带的无名毒素正好与西房□□性相克,阴差阳错解了西房春的药性,虽融合成了另一种毒,好歹没让她成为众人眼中的荡·妇。
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躲过了好二姐,却又被林二折辱,当堂与别的女人私奔,留下她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和嘲笑。
她那位好爹爹更是雪上加霜,嫌她败坏吴家名声将她扫地出门。
若不是这些“亲人”,她又怎会落入日后那般境地?
前世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从泥沼中爬出来回到这里,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却早已儿孙满堂,甚至寿终正寝。
她满腔怨恨无处发泄,只草草屠了这些个人的后代子孙满门,将死了的掘了坟,鞭了尸。
只是这些,如何能平息她的怒火?那些真正伤害她的人早已投胎重新做人,她又不会溯魂术,哪里找得到人?
如今,她重生在喜堂之上,一切都还来得及。前世今生的账,她会好好的,一笔一笔的清算!
白玉烟见贺若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得抓耳挠腮,都怪自己不会说话,明明先前就有所怀疑,却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阿玘,你别伤心!还有我在呢!”
贺若玘见白玉烟着急上火无从下手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可爱无比,面上却是摇了摇头,黯然的说:“伤心?我早已习惯了。如今还被未婚夫婿如此折辱,我实在是,实在是无颜苟活了。”
“哎,别哭,别哭。”美人垂泪,自是惹人怜惜,白玉烟慌忙用袖子去擦那苍白脸上的金豆豆,瞥见那大红的色泽,眼睛一转想到办法。
她将那只手收回来,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哎,其实我与你也是同命相连。”
她故作愁苦,却又一边偷觑贺若玘的反应,只差在脸上写上“快来问我,快来安慰我”几个大字了。
她的小演技如何骗得过身为个中高手的贺若玘?贺若玘只假作不知,迟疑道:“烟儿,你又是怎么...”
“哎——”白玉烟长叹一声:“我可比你还惨。你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正成亲呢,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跑来要我将男人还给她。”
“我白玉大小姐像是嫁不出去的人吗?!”白玉烟说到此事就来气,也顾不得故作哀婉了,很是泼辣道:“那臭男人倒是高看自己,还让我不要纠缠于他。略略略,这种男人给我提鞋我都嫌他臭!”
贺若玘看她不加掩饰的小模样,很是喜欢。这小可爱呀,纵是圈在身边天天看也不会腻呀。
白玉烟看贺若玘心思放在了她身上,脸色有所缓和不再愁眉苦脸,觉得自己这一招“抛砖引玉”用得很好,更是卖力道:“你不知道,还有更过分的呢,你猜是什么?”
贺若玘摆首,抚上白玉烟的脸庞,摩挲这她白嫩嫩的脸颊,强忍悲伤怜惜道:“被人以抢亲之行折辱,已是一之谓甚,还有更过分的?”
“是啊!”白玉烟咬牙切齿:“我可差点当了人家的后娘!那个来砸场子的女人跟我那杀千刀的未婚夫都已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倒还谢谢她没在成亲之后闹出来,不然我可不是亏大了!”
细心听她说话的贺若玘眼神一暗,想不如烟儿这般明媚可心的人儿,竟然也会有人不识泰山,狠心伤害。若让她知道是谁,定会叫他生不如死。
“可惜我被人阻拦,让那两个狗男女脚底抹油,不然,我定将那两个狗男女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白玉烟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老虎:“现在想起来还是好气!可恨让他们两个逍遥天地了!”
“乖,不气不气,”贺若玘将伤口上最后一片小刺轻轻挑出来:“只要他们还活在这世上,总有机会让他们将欠下的债还回来的。”
“嗯!”白玉烟应了一声,但心里却隐隐觉得,她恐怕是找不回这个场子了。
贺若玘看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终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玉烟见她笑了,早把心里头那一点怅然抛到一边:“你终于笑了。阿玘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再不要这般愁眉苦脸了!”
而贺若玘只是渐渐收了笑容,没有说话。旁的人,也没有资格得她真心一笑。
贺若玘将手掌放在白玉烟受伤的掌心上方,白玉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好奇的看着,却见她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嘴唇也咬得充血。
“阿玘!怎么——”
随后,白玉烟就看到一缕幽蓝的光从贺若玘的手心里飞了出来,落在她的手掌上。火辣辣的伤口却像被敷上了极品的创伤膏,一下就缓和了,甚至,伤口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如初。
白玉烟想要将手收回来,刚要用力,却发现贺若玘已经虚弱得根本握不住她的手,任她很轻易的抽了出来。
顾不得查看手怎么样了,白玉烟起身将几乎脱力的贺若玘捞起来抱在怀里:“怎么样了?很难过吗?我这只不过是皮肉小伤,怎么值得你耗费心力医治呢?”
“这是你是为我受的伤,对不对?”
被贺若玘如烟波一般缥缈朦胧的眸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从小习武,跌打损伤都是司空见惯了,真的不值得。”
一脸肉疼道:“用在这小伤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说完又怕贺若玘误会成自己是嫌弃她大材小用,“看你刚才这么辛苦,使用这种武功是不是会对身体有损?你看,我救你只受了这么一点小伤,而你又为了救我,折腾自己变成大伤,那岂不是亏大了!一点也不划算!”
贺若玘很喜欢她这种充满关心的碎碎念,靠在她软软的胸口,在一旁静静地听。
白玉烟絮絮叨叨了半天,却见正主垂着脑袋一个反应都没有,忍不住住了嘴,小声说:“我,是不是话太多惹你烦了?”
等了许久,白玉烟弯腰一看,却见贺若玘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脸上带着疲惫,呼吸也很是微弱。看来是耗损太大,精神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将手背在她的额头探了探,有些过于冰凉。
白玉烟小心将贺若玘抱起来,自己坐在冰凉的石头上,将人搂得更紧了些,闭目运转心法修炼起来。一边想着,一会儿等阿玘姑娘醒了,该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才是,她总要回去同爹娘道一声平安。
白玉烟所修炼的不知是什么武功,运转间带起大量的热力,整个人都暖烘烘的。熟睡中的贺若玘弯起嘴角,睡得很是安稳。
第5章
贺若玘并没有睡多久,她一向警醒,若非重生在这具尚且弱小、破败不堪的身体之中,又损害太过,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般松懈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