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说吧。”
孙陈新的爸爸叹气,皱了皱鼻子,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新新小时候,我们两个工作都很忙,新新其实小时候都比其他小孩笨一些,但是又很努力,我们俩是属于经常要出差的那种,双方父母都不在了,没法照顾他的生活,所以我们就请了一个既能够照顾新新生活,又能够辅导他作业的。”
“但是…但是…那个人…”
孙陈新的爸爸捏紧了拳头,手都在颤抖。
“他…是个变态,新新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这个父亲快要说不下去了,十分艰难的叙述着。
“那时候新新才六年级,他被那个男人猥亵,强奸,威胁,他本来就内向,他也没说,所以我们都不知道,更过分的是我们就在家里,在客厅,他在房间里辅导新新…我们突然推门进去的时候,新新被捂着嘴,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都是麻木的表情。”
“我们当时气得想杀人,我把那个男人狠狠的打了一顿,把他送去了警局,新新被带去了医院,他被抱着,不哭也不闹,好像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他该有多绝望啊,明明爸爸妈妈就在家里,他还是…甚至是我们亲手,亲手把他交到那个畜生手上,整整…整整两年。”
孙陈新的父亲喘着气,脸上带着痛苦,孙陈新的妈妈捂着嘴哭,脸上都是自责。
“我们努力的安抚新新,他不愿意和我们说话,我们求他,辞去了工作在家里陪着他,想要弥补我们的过错。”
“新新愿意开口和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人下场怎么样了。”
“男生的话,不能算作是强奸,只能是猥亵。”
君子书开口,说出了让这对夫妻暗恨的事实。
“对,我们没办法让法律判他死刑,我们请了很好的律师,想要让他多进去两年,但是那个人的律师也同样不弱,最后只判了两年。”
“才两年,两年后那个人渣出来一样是人渣!”
孙陈新的妈妈咬牙切齿,她的眼里带着恨意,恨那个人渣,也恨不够全面的法律。
君子书想起刘芊芊对杨天笑说的话,刘芊芊对于法律的嘲讽。
法律?有用吗?
当然有用,只是有时候,它还不够完善,也有着灰色的地方。
“新新知道结果之后,更加的自闭了,我们用了很多办法,带他去散心,去做心里辅导。”
“后来,新新看起来已经好了,他不再在睡着的时候默默的流眼泪,也不再一个人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也会和我们说话,对我们笑了,他开始努力的学习。”
“他和我们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都会记得。”
“他说,如果他当初聪明一点,自立一点,我们就不用去找人照顾他了。”
如果那个人没有来到他的面前,他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像被刀子扎一样,我恨不得回去杀了自己,我怎么能够让我儿子变成这样!”
旧事重提,每一个字都划开了血肉,令人痛不欲生。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也一直都没有放下,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够细心,他一直很乖,为了让我们放心…”
“警官,对于我儿子犯罪这件事情,我感觉很很内疚自责,是我们的错,但是我没有办法对那位受害人的家属产生什么愧疚之心,我儿子说,他能感觉到那个姑娘的痛苦,那么那个姑娘肯定也是被不好的对待了,人渣本来就该死。”
孙陈新的妈妈喘着气,说到最后居然有点高兴。
“每一条生命都应该被尊重,但是正如你所说,有些人不配被尊重,所以我们的职责就是抓到那些人,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孙陈新的妈妈沉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警官,我儿子会被判死罪吗?”
“孙陈新教唆杀人,是主犯质疑,但是并没有参与分尸,也许会,如果找个好律师的话,可能只是判个几十年。”
“几十年…出来的话,不也全毁了吗…如果找不到当初那个人,他还是会带着仇恨活下去,或者以后成为更为过分的人。”
孙陈新的妈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满是无措。
更让他们无力的是,孙陈新心存死志。
君子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对夫妇,只能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他们有事可以联系她。
君子书出了医院,在门口站定。
外面的蓝天白云和路过的行人,一切都充斥着平常的烟火气息。
君子书摸了摸口袋,晃悠的去了商店买了一包烟。
君子书是不抽烟了,但是原主抽。
这一行的工作压力很大,让人最为恐惧的不是那变化多端的作案手法,而是人类脏污腐臭的内心。
在遇到郁结或者是想不通的事情的时候,原主就会抽根烟。
君子书嘴里叼着烟,用刚买的打火机点燃。
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散去,君子书手指夹着烟,拉了拉自己身上的风衣。
或许人生来就是坏的,所以才要用各种道德和外在手段束缚自己,束缚别人,努力的把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可是黑暗,永远存在。
君子书抽完了一根烟,把烟头碾灭,扔到了垃圾桶里。
等身上烟味散去,君子书才开着车回了警局。
她去见了刘芊芊,刘芊芊坐在牢房里,缩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