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堡主!”左御卿心中一喜,搀扶着左御凌起身,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江佑辰在旁倒扶住左御凌,左御卿一手扶住门框,勉力调息,让视线清晰了些,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江佑辰一眼,却见江佑辰已经带着左御凌进去,安置在房间里一张太师椅上。
左御凌斜倚着椅背,脸色惨白,唇色发青,呼吸急促不堪。
“师兄……”江佑辰转向赫连澈,欲言又止,“他……”
“他救你时动用神御,遭到反噬。”赫连澈简单回答。
什么?!江佑辰心中一震,复又看向左御凌,抬手按在他胸口,试目用真气,结果反被飞快地吸收完毕,还有越吸越多的趋势。
“佑辰!”赫连澈见情况不对,起身掠过去,手腕翻飞,巧妙分开了两人。
江佑辰倒退两步,气息有些紊乱:“这……这是怎么回事?”
“旁人的真气无法控制反噬的力量。”赫连澈神色凝重,忽而问道,“亦然呢?”
“……”江佑辰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左御卿,后者靠着门框,神色萎靡,怔怔地看着左御凌,并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江佑辰斟酌良久,方道,“他说让我知会你一声,明早再来和你会和。”
“是么……” 赫连澈轻叹口气,静静看着江佑辰,“你无碍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江佑辰不想多说,继续转回原来的话题,“怎么才能救他?”
“用魂引。”
“魂引?”江佑辰蹙眉,很快决定道,“我来吧……”
“你功力尚浅,况且重病初愈,不宜冒险。”赫连澈从怀中掏出魂引,“还是我来吧,你帮我把关。”
“可……”江佑辰还没说完就被赫连澈打断,“好了就这样决定吧!”
“是!”江佑辰也不再迟疑,揽过左御凌将他抱到床上,令其盘膝而坐,赫连澈也轻盈地翻身上去,将手里的魂引一抛,双手舞出一个奇异的动作,慢慢合拢,指尖流泻出微白的光缓缓上升,魂引此刻也在两人胸前的空隙悬浮,吸收着赫连澈十指散出的白光,然后一点点地亮起来……
天色越发阴沉,整个风琏客栈周围的阴云蓦然增多,而赫连澈等人所在的房间,烛火受不住灰暗森然的气息,“噗……”地熄灭。
江佑辰微闭了下双眸,再次睁开,房间仍然是亮的,魂引周身的白光已经淡去,慢慢变得血红,而魂引本身也逐渐变大,隐隐透明,五行八卦阵内的黑色气流翻涌澎湃,叫嚣着想要扑出来,但是遇到魂引的血红色边缘,“嘶嘶”作响,化掉一半又退了回去,如此往返,不知疲倦。
左御卿在门边,被突如其来的寒风激得口吐鲜血,靠着门框软倒在地。
江佑辰抽出辟邪剑,金光乍现,靠近的黑灰色气流呼啸着后退,但方圆一丈内没有逃窜出去的都被燃烧殆尽。
赫连澈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当魂引的光逐渐发黑时,屋内光线弱了下去,只有旁边江佑辰的辟邪剑发出的淡淡金光,赫连澈猛地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射出决绝的光。魂引“喀拉”一声轻响,缓缓转动起来,越转越快,不断变幻着形状,直至变作一把剑的模样,才直直地悬在那里不再动弹,而有淡红色的气流顺着剑锋涌向剑尖。赫连澈暗自挥动手指,剑尖向前,狠狠刺中了左御凌的心口!
“啊!”江佑辰一声惊呼,一时分神,一道阴影极大的灰黑色气团越过辟邪剑,直扑向赫连澈。
“师兄!”江佑辰剑随影至,企目砍掉那团阴影。
赫连澈眸光微动,右手倏然扬起,捏住阴影的脖颈,魂引发出一声呜动,那阴影挣扎片刻被魂引吸了进去,就在大家松口气的时候,阴影蓦然变大,飞快脱离魂引,直扑向左御凌。
江佑辰来不及多想,伸臂去挡,赫连澈大惊,右手一拍床榻,他与左御凌两人飞快掉转了方向,并指白光一闪,击中那团不死心的影子,忽觉手背一痛,赫连澈继续运气,阴影最终被无名之火燃烧成灰烬。
江佑辰只觉心跳加快了几分,他呆呆看着赫连澈,不由暗暗佩服,大师兄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短的时间,就能飞快地想出应对措施……
但是……江佑辰瞄了一眼赫连澈被咬伤的手背,握紧了辟邪剑。
“佑辰,不要分心。”赫连澈轻声开口。
“嗯。”江佑辰连忙凝定心神,护在二人前面。
魂引抵在左御凌心口,剑锋变得深红,似乎在左御凌体内吸收什么物体一般。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红光减弱,白光骤现,赫连澈长舒一口气,拔出魂引,伸指点在魂引中心乍然出现的太极图案的黑点上,魂引变作原来的圆盘,安安静静落在赫连澈手中。他扶着左御凌让他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江佑辰松了口气,去桌旁点亮烛火。
赫连澈将魂引放在床榻,飞快用左手点向右肩,沿着筋脉下移,延伸至右手背的伤口处,一滴滴的黑血被逼出,落到地上,积了一滩。直到血液变得鲜红,赫连澈才收回左手,掏出一块白色布巾覆到右手上,缠了几圈,翩然下地。
就在此时,异变陡升!
冷风越来越大,房门“吱呀”作响,一道人影掠了进来,直冲赫连澈而去,动作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江佑辰刚刚点好的烛火,被来人带起的风一吹,又灭了……
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军情和作战计划。
斐然立在最前方,手拿着毛笔在挂在墙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飞扬的眉,透着前所未有的霸气和傲然,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虽然他是军师,但我觉得所有人都把他当大将军了。嗯,有这样的弟弟,真自豪!
我踢了一脚旁侧跟我一样昏昏欲睡的段子言,低声道:“斐然在讲重要问题,你不好好听,待会儿上了战场,被敌人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本帅听着呢,用不着白大公子挂心。”段子言慢吞吞地掀开一只眼,半眯着瞧我,“你还说我,你怎么不听?”
“我也在听呢!”我扬扬眉,挑衅道,“斐然刚刚在说用兵之道——其疾如风是说军队的行动要反应迅速,犹如疾风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战胜敌方。其徐如林嘛,指的是当军队缓慢行军时,犹如静止的森林,肃穆、严整,不惊动敌人,不打草惊蛇。侵掠如火,自然是当进攻敌人时,要如同燎原的烈火,以锐不可当的攻势结束战斗,取得完全的胜利。不动如山……不动如山是当军队驻守时,要如同山岳一样,严阵以待,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难知如阴,当军队隐蔽时,要像阴云遮天不见日月星辰一样。动如雷霆,当军队行动起来,犹如雷霆万钧,勇猛迅捷,使敌无从退避!”【此处出于孙子兵法,大家无视我吧,我惜用一下……嘿嘿】
铿锵说完,段子言嘴巴张得跟吃了鸡蛋一样,嘟囔着:“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这句话终究是没说出来,收敛了夸张的笑容,我侧头看看窗外,月亮已经不见了,阴风阵阵,怕是要亥时了……赫连澈……你真的不在乎……我是龙,而非人吗?
分神时刻,大家已经散了,斐然对着宇文濯殷勤嘱托着什么,段子言拄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斐然所在的方向,却在宇文濯俯身轻吻斐然薄唇的时候倦倦地收回视线,不雅地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斐然终于想起我这个哥哥,行至我面前的时候,低声道:“你真的要去?”
“嗯。我若无事做就会胡思乱想。”
“你的武功高,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别太逞强,要听着呜号的声音,不要只顾厮杀忘了撤退。战场不同于江湖思怨,要有团队意识……”斐然絮絮叨叨。
我捂住他的嘴:“还说不多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好了,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瞥了眼等得不耐烦的宇文濯一眼,我轻声道,“怎么,不准备给大哥我来一个送别之吻吗?”
斐然拍开我的手,一掌把我打出去:“快走吧你!延误军机是要受罚的!”
“真是重色轻友啊!”我飞出去的时候还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