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劲气封住体内要穴,他的双腿不知何时已被截断血流,失去知觉,只余下麻木,咽喉要害被制,他不得不仰头跪地,注视面前这双映照着银月如钩的眼。
君湛然的目色停顿,停在南宫有余的脸上,他其实并不想惹事,也不想动手,更懒得杀人。
但他说了什么?一时新鲜,各取所需?
捏紧咽喉的收慢慢收紧,这些时日,南宫苍敖确实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反而多了几分慎重,和遗忘动不动便要与他搂搂抱抱,接着机会索吻的表现大相径庭。
一用力,喉间的手指越收越紧,南宫有余张开嘴,脸色涨红,竭力呼吸,“你……你……”
“我如何?若是我杀了你,南宫苍敖会是什么反应,你难道不想知道?”犹如沉寂的海水泛起浪潮,掀出底下的诡谲颖冷,他微笑。。
南宫有余忽然蹿起一个念头,他忽然明白为何这个男人被人称为鬼手无双,而非妙手无双。
黑色的眸子逐渐在眼前放大,有股死亡的寒意自其中传出,这股寒意并不是冷,却令人恍如置身地府,好似这双眼睛的主任便来自地府。
幽冥之处,孤魂游荡,满目盛血,南宫有余眼前一黑,彷佛看到了孤魂野鬼,向他索命……
人的本能是生,怎会甘心去死?他奋力一挣,拔出腰间所藏软刀,往前劈去——
“你们在干什么?”布帛撕裂之声入耳,却没有意料中的鲜血湿意,一句质问近在咫尺。
君湛然的手上覆着另一只手,南宫苍敖一进屋,看到南宫有余拔刀,几乎是在同时,和君湛然一起捏住软刀刀刃。
从他的话中,君湛然听出几分古怪的意味,随着南宫苍敖的视线便看到他膝前的南宫有余,他看到南宫有余僵硬的脸色,又看着他被南宫苍敖从他脚下拖了起来,软刀贴在脸侧,“告诉我,你在此处做什么?”
“你已经看见了,是他要我的命在先,你问我想干什么?我不过是保命!”
喉间的钳制已经松开,南宫有余嗓音沙哑,却不能动弹,先是君湛然,接着就是南宫苍敖,他能感觉到刀刃传到皮肤上的杀意。
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圈,南宫苍敖之所以这么快赶来,也是因为肖虎的一句话。
听肖虎说道南宫有余来找君湛然,他便即刻赶来,即便知道这两个人之间不会有什么事,确信君湛然不会有任何损伤,却还是直到亲眼见了才能放心。
贴在面颊上的刀刃移开,眼看着它在南宫苍敖手中碎成两截,南宫有余寒着从地上站起,“你们的关系我已知道了,休怪哦没有提醒,我只说一句,要是让年叔知道你和他的事……”
“知道又如何?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人知道”冷然回答,瞥了一眼君湛然的反应,南宫苍敖又慢声说道,“他若现在就拉力,我做给他看也无妨。”
看到南宫苍敖的手臂搂上君湛然的肩头,似乎还要低头吻他,南宫有余瞪眼,“你——”
“盟主!不好了!出事了!”砰的一声门被推开。殊衍像是从外面跌了进来,高喊着,“雾楼出事了!”
第九十章 目标
门内的几人同时回过头去,君湛然推开身前的人,追问殊衍,“怎么回事?”
他依然沉着,但眉目之间难掩忧心之色,南宫苍敖在他肩头按下,“别急,让殊衍说个明白。”
雾楼代表的是君湛然,君湛然也只有雾楼,雾楼要是出事,他怎能不急?微一点头,他继续催促殊衍,沉声问他,“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门前方才还急急忙忙要通报的人,这会儿却步说话了,眼神一转,转向边上的南宫有余,在这里,若说还有什么让殊衍多加考虑,唯有某个“外人”。
到底是在身在鹰啸盟,殊衍行事还算谨慎,但他神色之间的变换没有逃过南宫有余的眼,冷哼一声,“雾楼出事与我没有任何厉害干系,不知我为何听不得,不过你们若是要我回避,我这就出去。”
酒醉之间来到了君湛然这里,经他那么一吓,又见了南宫苍敖的所言所行,酒意早就醒的差不多,许是明白以他而今的处境,是万万不该得罪这两人的,南宫有余言辞之间的态度已经与先前不同。
君湛然早无耐性,也没有心思管南宫有余如何如何,转头对着殊衍,“还不快说?”
“是,刚才手下探。刚才手下探来消息,说朝廷里已经下旨,派人前去雾楼……”他还未说完,就被南宫苍敖打断,“什么意思?!再说一遍!煌德命人去了雾楼,那雾楼现在如何了?!”
事关雾楼,竟然有人比那雾楼的主子还要着急,南宫有余没有离开,冷眼旁观,从南宫苍敖身上看到的是与他对待南宫世家截然不同的态度。
南宫有余的眉头皱了起来,此时却没人理睬他的心死如何,殊衍急匆匆说道:“雾楼被官兵围了起来,圣旨上说的是有人密报。雾楼曾窝藏北绛人。要将所有人带回去一一审问!”
君湛然一把捏碎手边的茶盏,“煌德!”
咔嚓,碎片散落桌上,南宫苍敖握住他的手,要他冷静,“看来他是要对你下手了,否则也不会借题发挥,这里说的北绛人,想必就是白绫霜。”
“白绫霜便是柳霜霜,我们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何,煌德兴许是得了消息,他敢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将那件事……” 君湛然牙关紧咬,面色阴冷,这句话没有说下去,他的脸上却已写着答案。
先皇手迹还在南宫苍敖手中,他若将他拿了出来,天下大乱,但他果真会将它大白天?
“他是看准了你不会那么做。”这是何等讽刺,南宫苍敖一拍案,“你要他信你之时他处处针对怀疑,而今却在这时侯——”
鹰眸之中闪过一道火色,桌面在他掌下裂开,“这正是煌德之计。”
“先发制人。”一字一句,他的冷笑悚然,“你若将它取出,即便将其中内容大白天下,可又有谁相信你,一个通敌的……”
南宫苍敖朝他看来,深深注视,皇子二字未曾出口,但他要说的是什么君湛然心知肚明,一片漠然的眼中卷起风暴,“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与苍敖谈。”
他已这么说,殊衍和南宫有余也无理由久留,尤其是南宫有余,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他们,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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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人都走了,君湛然猛然一挥掌,“他是在逼我!逼我说出当年之事!”
纵然是再好的木材,再牢固的桌案,又如何受得起他这一掌,面前的圆桌横飞出去,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他从没有表现出如此的怒意,是如何气愤,可想而知,南宫苍敖上前安抚,却见椅中的人双掌紧握,面色已然扭曲,还是不肯松开双手。
他的肩膀在颤抖,那是气愤、是屈辱,更是勃然之怒,但为了让自己能冷静思考,君湛然偏偏要压着怒气,森然的冷意四溢,在他周围便充斥着一股紧绷的气氛,要是别人,想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但南宫苍敖不同,“你眼下大怒还有何用?”他猛的捏住他的手腕。
君湛然倏然朝他望去,“让人替我备车,我要回雾楼。”
“我不答应。”一摇头,他摊开君湛然紧握的双掌,“煌德用柳霜霜的事陷你于不义,令人以为你有通敌之嫌,这种情况下你回去雾楼,岂非自找麻烦?你难道还会不知道,他这旨意中真正针对的人是你,你才是他的目标?!”
似乎每当需要克制情绪,椅上的人就需要这么做,仿佛如此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