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皇帝,逼宫夺位……这是谋反的大罪,别说提,就连想都不该想,盟主素来行事不羁没错,却从来没有放出如此大胆枉言,这是有意吓唬人,还是真有此事?!
南宫苍敖的神情不像是在吓唬人,他面色肃然,透着杀意,“我南宫苍敖说下的,从不食言,回去转告煌德,为了里面的人,我没什么不敢做,假若有一天逼得我只能谋反,到时候可修要怪我无情。”
他竟敢直呼陛下名讳!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是南宫有余?!俞豹惊骇莫名。
因为南宫苍敖这一番话,几乎惊的在场所有人都忘了面前之敌,知道内情的,遥遥望着他身后大门之内,君楼主课等到这番话,他听到了,又会是什么想法?
身在房内,对院外的事却不是一无所知,君湛然听的清清楚楚,不光是他听得明白,南宫有余也挺的明白,一脸惊容,“南宫残奥竟要为你抗旨谋反?!”
“是你那一声大喊,逼得他不得不这么说,又怎么成了为我?”他直直望着窗外,此地看不出院外之人,却能听得见兵戎交击之声,语声平淡,目色却难以平淡。
“你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他这么对你?!”南宫有余不依不饶,看他的眼神又有所改变,那里面有震惊,有鄙夷,还有更多的疑问和类似妒意的东西,“他对南宫世家也不曾如此用心,君湛然,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椅上的人漠然一笑,还是看着窗外,一边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缓缓说道:“怎么做到?我不过是漠视他的用心,不给他回应,不让他真正得到我罢了……”
语声幽幽,似乎还有几分笑意,南宫有余虽然鄙夷他们的关系,却更难接受南宫苍敖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你——”
英俊的面容之上,微微上挑的眼中本来什么都没有,看人如同死物,没有感情,没有涟漪,此刻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却好似一口深井,彷佛一个无底的深渊,将人吞噬,而首先被其吞噬的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
幽黑的眼,如墨色化开,化出的竟是几分痛苦之色。
“你……”南宫有余一下忘了本来想说的话,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君湛然又成了漠然的表情,好似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他看了他一眼,放开手,才继续说下去,“我才不管你们到底什么回事,我只知道南宫苍敖这回犯了大错是,而着还是因为你!”
第九十四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门外兵戎相见,相持不下,门内,眼看危机将至,君湛然坐在床沿,视线之中的迷倒近在咫尺,又彷佛远在天涯,他望了望门前,再看了眼迷倒入口,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
能避开搜查的密道就在眼前,而他偏偏,难以进去躲避。
但只要他在这里一分,就多一分被人发现的危险。煌德拿他问话是假,借题发挥找南宫苍敖的麻烦才是真,大门智巧打斗交战声愈加激烈,激励门房被撞开的那一刻也越发接近。
南宫有余有心如此,他是有意要看鹰啸盟陷入危难,南宫苍敖在门外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南宫苍敖唯一清楚的是君湛然就在其中,他若被人发现拿下,不光鹰啸盟有事,雾楼更是危矣。
煌德早就将君湛然视为眼中钉,这次的机会他岂会错过,只要抓了君湛然,借题发挥,便可岸上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到时即便他们将那份先皇手迹昭告天下,说出君湛然的真实身份,天下人又会怎么看这位前“太子”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君湛然的身份天下皆知,还有何用?一个通敌叛国的前天子,当朝皇帝下令捉拿,更是名正言顺,真相如何,又有谁会去在意。
人之相信眼前所见,众人所说。人云亦云,即便不是真相,传的久了,便也成了真的。
所以,君湛然万万不能被人擒住,更不能落入煌德手中。
南宫苍敖眉间一厉,面上却不见其他痕迹,他挥刀,还是那么稳,那么沉,重若雷霆,迅若霹雳,俞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退再退,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但到底也是御前侍卫统领,他手下功夫并不算弱,加之身边人手众多,竟没有马上亡于遮日刀下,而是逃亡院内,此刻已近到门前,距离君湛然所居之处只差几步之遥。
院落内外,已是一场混战,是鹰啸盟与朝中侍卫之战,也是雾楼与朝廷之战。
肖虎料到君湛然就在南宫苍敖的居处,更知道南宫苍敖拦阻官兵进去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们楼主躲避,但这个院落再打,有怎能抵的过这么多任的搜查?楼主早晚会被发现!
在肖虎的带动下,雾楼所属无不拼进全力,仿佛这是一场死战,不死不休。只因他们都明白,一旦君湛然头上落了这个通敌之最,雾楼便不再是原来的雾楼。
雾楼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所,伏鸾山下的百姓更是仰赖其生存,雾楼不算是个江湖门派,其下却真正拥有不少商铺,一旦雾楼出事,那牵连的人何止数百,楼内他们这些直属不算,还有商铺伙计,山下百姓……
砰的一声,房内打开,俞豹跌跌撞撞倒在门前,捂着肩头伤口,却似乎忘了自身的痛楚,也忘了南宫苍敖举起的遮日刀,兴起狂热的眼神制止看进门去。
房内,无人。
怎么可能没有人?!俞豹脑中嗡的一声,顷刻间所有加官进爵的美梦都化成泡影,只见一室幽静,地上散落着木屑碎片,依稀看得出原来它是一把轮椅,但本该坐于椅上之人根本不在房中。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四处张望,不死心的从地上爬起来,“人呢?!这里的南宫苍敖,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俞豹忘了他头顶上的刀,南宫苍敖也忘了他手中之刀,遮日刀没有落下,停在半空。
房内空无一人,南宫苍敖定睛注视,有惊讶也有忧心,室内有密道,但他也看到地上散落着的轮椅残骸,君湛然去了何处?他腿脚不便,又能去何处?
兵戎之声,声声入耳,应和着心跳,也伴随着衣料摩擦地面的声响。
往前移动,君湛然放浅的呼吸声在廊道内好似不存在。
周围幽静的仿佛与世隔绝,正是因为如此的静,在这条走廊内,依稀还能听得出房间里传来的说话声,卧房与走到之间的们被他关了起来,在外面的人发现这里之前,他必须进入密道。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对他人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但君湛然和他人不同,有些别人做来简单,对他而言确实难如登天。
幸好,现在的事并不难。
慢慢往前挪动,伏在地上的人影一寸一寸的前行,手指抓在地面上,偶尔会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那是尘土或是沙砾,摩擦手掌的声音。
值得庆幸的是,他是个习武之人,更是常年用惯了他的双手,鬼手无双,这双手不光能用来描绘丹青,下毒杀人,还能支撑身体,令他得以挪动自己。
空气中漂浮着尘埃,就在他的鼻端,没有知觉的双腿仿佛一副沉重的负担,他不得不拖着它们前行,偶尔有所磕碰,手掌被坚硬的地面的蹭破,也算寻常,这毕竟是一条走道,他总不能奢望它像床榻一般柔软舒适。密道的入口也离他越来越近,朝着目标,手指划过地面,一次次的用力,渐渐会有一丝疼痛。
这种疼痛其实并不陌生,就像南宫苍敖将他按在床头,他不得不抓着床沿,在浪潮中维持身体平衡……因为用力过猛,之间就会有这种疼痛。
但和身体正经受的痛感和快感相比,那似乎有不值一提,那是从未感受过,甚至从未感受过,甚至从未想到过的感觉,伴随着屈辱,却矛盾的令人难以忘怀。
只有上天知道,他有多少次想在最痛快的那一刻将抱紧他的男人暗道在床榻上,让他领受他所给予他的所有感觉,予他十倍百倍的回报,让他在自己身和他一样低吟嘶喊……。
眉眼微动,掠过一丝自嘲的笑,在这时候想起床榻上的情景,是何等的荒唐,君湛然并非不知道,但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君湛然?你居然,用双手爬到这里……”密道之内,南宫有余没有离开,他不敢置信的注视着从入口进来的男人。
直接的语声在幽静之中飘荡开来,直接的落在君湛然的耳中,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又继续缓慢的往前移。
手掌擦过地面,掌心碰到的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