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衍等人也是连声赞同,君湛然却没有下令,微微转过头,“肖虎,你觉得如何?”
从方才开始,肖虎就没有开口,一直沉默,突然被问话,他像是才回过神,思索了一下回道:“假如楼主确信此人就在营中,这当然是个好法子,怕就怕……”
他搓了搓手,没有说下去。
君湛然看了他一会儿,南宫苍敖接了话,“怕就怕此人不在营中,却有意选在这个时机,想了个法子乘隙下毒,如此一来,煌德的奸计便要得逞,怎么说,营中还有他国使者——”
假若怀疑是使者所为,还谈什么结盟?
西溯与阑东国遣人来信,已是透露了想站在君湛然这一边的想法,要是他们的使者被人怀疑下毒,试问还如何结盟,如何一起对抗夏国?
肖虎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黑眸深沉,辨不清眸底的含义,君湛然眼神微动,缓缓收回目光,肖虎垂首不语,有些神不思蜀,似乎不知道他的打量,也没有再说话。
卢冯和铁梅听他们就这么当面讨论,并不避讳他们两个使者,都觉得稀奇的很,如此要事岂非应该闭门言说,不好给外人听了去的吗?
都说此二人行事与人不同,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战马中毒,撇开对战事的影响不谈,对鬼手无双而言不算什么太严重的大事,要配解药不难,战马需要的只是恢复的时日,此事就此被压下。
待众人走后,南宫苍敖与君湛然都没有露出担心的样子,甚至还轻松了许多。
“煌德终于忍不住了。”往后一靠,君湛然缓缓吐了口气。
“决战在即,有何感触?”走到他身后,一双手贴上了他的肩头,南宫苍敖的掌心很暖,君湛然忍不住放松了肩头,微微合起了眼。
“决战在即,不知为何反而觉得平静,就算我天运不济,亡于煌德手中,我也会让整个夏国为我陪葬。”阖起的双眼看不出眼神,从上往下望去,能看到微微颤动的睫毛,南宫苍敖听他徐徐说来,虽然言辞平静,话中之意却决绝至极。
“说什么天运不济,简直胡话。”用力一捏他的肩,南宫苍敖俯身,君湛然只觉得耳边一痛,耳垂被狠狠咬了一口。
吸了口气,他睁开眼,一双深邃的黑眸正望着他。
在微笑的时候,南宫苍敖的眼睛里总是有很多暖意,一如拔刀之时的冷意那么深刻,他总是能随意变换,张弛之间,那份从容不迫的潇洒,总是令人十分羡慕。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想当初我便是抱着这般想法开始暗中行事的。”回忆过去自己所为,君湛然忽然觉得很遥远。
“而今呢?你还舍得死吗?”抚着他的唇,南宫苍敖温和的语声里有微不可觉的紧张,被君湛然察觉了,“如果我说是,你会如何?”
“你不会这么说。”这时候南宫苍敖有露出一贯的自信来,“因为有我。”
“因为有我在,湛然你便不舍得一个人离开。一个人只要有了牵挂,就不会随便说什么死,不会轻言失败,一个人只要有了牵挂,就会有不舍,就会用尽方法保全自己。”一个使刀的男人竟会有这般敏锐细腻的心思,君湛然只能听他这么说下去。
“这不是为你自己,是为我。”在他唇边游移的手指离开,取而代之的是唇。
压下的唇温热的发烫,南宫苍敖的吻总是开始很温柔,随即热烈起来,似乎长久以来压抑的热情终于找到了宣泄之法,便这么汹涌的袭来。
“听见了吗?用尽一切手段保全自己,不准说什么失败,说什么死!”突然放开他,南宫苍敖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脸,眼睛盯住了他的眼睛。
“天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阻止你站在人前,不去在意旁人用那种眼神看你……你可是要坐上皇位的人,假如这点都承受不住,我怕以后我真会篡权夺位,把你拉下皇座,只为了不让大臣们用赞叹的眼光看你。”
羡慕、崇拜、敬畏、好奇、倾慕、尊敬……还未处于那个位置,光是手下这些人,光是他国使者,凛南将士,那一双双充满各种情感的眼睛,怀着各种情感的打量,就已经令南宫苍敖感到不悦。
“第一次听你这么说。”君湛然感到惊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你总是让我站于人前,让我发冷,我还以为你是想为我造势……”
“是这样不错。”面前的男人神情有些复杂,“我说过要助你登基,哪有人臣抢了帝王之威的道理,虽是如此,但时常又忍不住——”
一握拳,南宫苍敖注视他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
“要知道,你本是藏于雾楼之中的,是我让你立于天下人面前,是我让他们见识到你是个怎样的人,也是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做了这么多,如今后悔,可还来得及?
南宫苍敖知道这种想法太荒谬,却无法控制,外表看来再从容洒脱,事实上他却是个自私的男人,对于自己的东西,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的染指。
就算只是眼神,也不行。
“看来你病的不轻。”虽然这么说,君湛然眼底却有笑意,还有不亚于南宫苍敖眼中的烈火,“怎么想的便怎么做吧,假若真有那一天,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幽暗的火光灼灼闪耀,四目相对,扣于君湛然脸上的手指微微摩挲着,越收越紧。
假若有一日我当真登基为帝,受群臣叩拜,被妃嫔环绕,到了你无法忍受之时,便将我拖下皇位,囚禁起来吧……
他仿佛看到君湛然在这么对他说。
猛然欺身而下,君湛然的耳垂被咬住,接着便是脖颈,不容他反应,南宫苍敖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文书扫落地下。
君湛然倒了下去,被按倒在此间唯一的一张几案上,此处是议事用的营帐,一旁还悬挂着战事所用的地图,门外有专人看守,南宫苍敖却全然不管这些。
“很好。”靠于耳畔的唇舌吐出发热的呼吸,“为表诚意,先让微臣来服侍陛下如何?”
衣袍散开,接着便是头发,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留有微汗,潮湿的皮肤却很快便被烙上了浓重的吻,留下一路暗色的红。
“你这么做,叫我的颜面何存?”君湛然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桌面,留下一片抓痕,听他这么说的男人却没有停下。
“只有湛然忍住,不发声便是。”低声耳语,南宫苍敖的动作还在继续,肌肤相贴,都是一片火烫,听见他低哑的耳语,君湛然只觉下腹一紧。
“只要你别太过分。”咬牙闷哼,他的话音开始颤抖,灵敏的听觉令他能毫无遗漏的听见从南宫苍敖唇舌间传来的响动。
那潮湿的、粘腻的……猛地吸了口气,他的喉间发出压抑的呻吟。
南宫苍敖的呼吸靠近过来,越来越急促,他似乎在喊“湛然……”
抓在几案上的那双手也越来越紧,回答他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君湛然的脸上一片潮红,外面天光大亮,白色日光透过帐幕门帘的缝隙射进一束白光,从他的角度甚至能看见从门前走过的人。
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剧烈如鼓,两个人默不作声,压抑的喘息在帐幕内却越发清晰,君湛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可若要反击,有什么大动作,说不准就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尽管他不在意与南宫苍敖之间的情感被世人所知,但这场景被人当场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最要紧的,此地是军营,而且他们才刚到这里,为了这种事致使军心动荡,那绝不是他和南宫苍敖会犯的错误。
南宫苍敖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绝不会在这时候为他们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