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宁稍一点头:“不喜欢吗?”
苏瓷不想表现得太扫兴,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淡声地开了口:“你在里面放了胡萝卜。”
“我应该已经把它滤出来了。”言思宁如是肯定地道。
她知道苏瓷忌口,所以炖汤的时候,特别留意了这个细节。但顺着苏瓷的勺子看去,看清楚了由于与西红柿颜色相近,被她忽略掉的半颗胡萝卜丁,言思宁几乎因为对方的较真失笑。
“把它给我好了,不过,你还真是很挑食。”
她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边笑边拿过对方的勺子,将那颗被人深深嫌弃了的胡萝卜挑进了自己的汤盘里。
“应该没有了,你再看看,”看着苏瓷因为自己的话而几近僵硬的脸色,言思宁又笑着解释,“本来也不打算放胡萝卜,但听说这样做,味道会更饱满,更接近原味,我一开始想找纱布把它包起来再下锅,不过条件有限,将就用滤网把材料隔开煮了一下,可能是网口太浅了,汤滚起来的时候,有个别不下心掉进了去。”
苏瓷将信将疑地舀了一遍汤汁,确信真的没有了,才慢慢地喝了一口。
在国外留学的几年,这类的西餐其实早已见惯不怪,虽然口感上与她尝过的那些不尽相同,但现在这个味道,好像更符合她的口味。
于是,轻轻吹着热气,然后喝下了第二口。
苏瓷的动作依然是很慢,很小,很优雅。让人欣赏,但不是对能力或者品格的赞美,是视觉上的享受,仿佛她此刻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设计精美的工艺品。
在这种享受的状态下,言思宁索性放下了勺子,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一小口接着一小口。
她支起下巴,心间的愉悦很快在嘴边弯成了一道弧度。
她发现,相比于品尝手里的美味,通过视觉感官,眼前的这道美味会让她感到更多的满足。
苏瓷放下了勺子,取过餐巾优雅地擦了一下嘴,很快,她被言思宁手上的止血贴吸引了目光。
刚才取勺子用的是另一只手,所以没有注意,但这会儿抬起来了,便能明显看见食指上明晃晃的贴布。
“你的手怎么了?”苏瓷习惯餐时不言,在她开口之前,已经用水漱过了口。
言思宁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有伤口,不以为意地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划伤了。”
“是切菜的时候弄到的?”除了这种可能,苏瓷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机会能让言思宁受伤。
既然被对方猜中了,言思宁不再掩饰,笑着说:“就是不小心让刀切到了指甲,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指甲?”苏瓷微微敛眉,有些不满言思宁把话说得这么轻巧,“消过毒了吗?”
伤口要是感染的话,就不好了。
言思宁安慰她:“没关系,又不深,就流了一点血。”
尽管知道言思宁有意安慰自己,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对方下厨的手艺这么糟糕,语气不可避免地冷下了一分,带着丝许叫人听得不甚清明的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可能是不小心走神了吧。”
苏瓷不大相信这听上去毫无说服力的理由,没有说话,等待她的下文。
言思宁很快加深了笑容的轮廓,低磁的嗓音此时甜软得就像吃了一口棉花糖,只见她红唇亲启:“因为想到你今天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雷子!谢谢留言!谢谢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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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章
红唇一开一合, 将单薄的字句变得生动了起来。
这话听上去有多昧暧, 苏瓷脸上就有多烧。她被言思宁打趣的时候不算少, 按理说, 一回生二回熟,被调侃了这么多回, 她总该有些对策的,又好像, 每次都经不住戏弄地认了输。
现在, 又像这句话里的暗示一样。
因为知道你今天回来, 所以连切菜的时候,都不忍走了神。
言思宁煽情的手段屡试不爽, 但这句话确实是真的。
只是切菜切到了手, 还被当事人不留情面地抓了个现形,怎么说就点尴尬了。
好在她并不介怀,与自己的窘境相比, 看着苏瓷此时的模样宛若蒸熟的虾,言思宁的心情明显地轻快了起来。
不过, 这样的小插曲过后, 苏瓷无法继续安心地吃饭了, 她将餐具放下,正要喝水的时候,发现言思宁已经在面前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了。
而放在前面的菜基本只动了一点。
“就吃这么一点吗?”她不记得言思宁的饭量有这么小,但包括眼前那份没有动过的沙拉和面包,与只切了一半的牛排, 都无声而明确地告诉了她,这顿晚餐里,言思宁表现得兴致缺缺。
知道苏瓷介意,言思宁喝了一口水,才告诉她:“嗯,午饭吃得有点晚,现在还不怎么饿。”
“那你应该少做一点。”
她不大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不说扔掉的话是不是有些浪费,单纯地为了做这么一餐,想必言思宁也花了不少心思。
言思宁微微地弯起了眼睛,含笑的样子雍雅怡情,又似对人不解风情地嗔怪,但到底对她是知根知底的:“本来打算简单地炒几道菜的,想着你可能不习惯飞机餐,回来后又要忙这么久,恐怕早就饿了,还是做得丰盛一点比较好。”
说完,问她:“吃饱了吗?”
得到苏瓷的颔首回应,她站了起来,将面前的餐碟逐一进行收拾。
“还是我来吧。”苏瓷念及她手上有伤,不适合碰水,很快将东西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