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岫赶忙接住舒星弥,眉头紧皱,他低头唤了声:“小弥?”
舒星弥闭着眼睛,仰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已经没有了回应。
刚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少年,现在却人事不省。
连岫无法冷静下去了。
头皮发麻,喉咙发干。
他摸了摸舒星弥的脉搏,幸好人还活着,他抱起舒星弥,踉跄着朝门口跑去,用力拍着门,拍得铁门嗡嗡直响,手也麻了,他大声呼喊着:“有人在吗?我们被关在这里了,有人昏倒了!——”
他求救了两分钟,嗓子哑得发疼,手掌也一片紫红,没有任何人来,研究所的人都忙着开启备用电源、修电闸、备份实验报告、维护器械去了。
连岫又抱着舒星弥来到窗前,窗外,许多穿着黑色雨衣的研究人员在奔波着,他把舒星弥靠墙放下,然后抄起一把铁椅,用力向窗玻璃砸去。
连续砸了四五下,厚玻璃安然无恙。
连岫胳膊也麻了,他扔掉椅子,坐在舒星弥身旁。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研究所是这样令人绝望,他也明白了刚才舒星弥的种种反常。
只能等待管理员把门锁的权限打开,他们才能重获“自由”。
半小时后,屋内和走廊里重新亮起,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吊扇的微鸣使连岫觉得恍如隔世,仿佛整个世界又重新开始转动。
他起身扭了扭门把,发现门锁打开了,他一把拉开门,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背着舒星弥往外走去,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
是实验体九号。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幽灵一般。
“辅导员先生。”她说。
“恩,”连岫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了:“小弥晕倒了,我送他去保健室看看。”
“没关系的哦,”实验体九号微笑道:“是因为电闸坏掉了,所长出于安全考虑,才把所有实验体电晕的,他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她的声音冷静而优雅,有点不像是这个年龄会有的语调。
“电闸坏掉了……为什么手铐会放电?”
“因为备用发电机启动了呀,嘿嘿,”实验体九号笑了:“电力可是很宝贵的,第一批电力用来恢复控制室电脑、电晕实验体,第二批用来照明,第三批用来维护器械…最后一批电力才会供给监控摄像头,所以我们现在的对话,没有任何人听得到哦。”
“我先带他去保健室。”连岫听不进去别的,只是背着舒星弥往大门处走去,宿舍楼大门紧锁,看来开启的只是房门而已。
“现在是出不去的,不如听我说说话吧?辅导员先生。”实验体九号跟在连岫身后:“我们回房间去。”
连岫背着舒星弥回到了会客室,实验体九号乖乖关上门,坐在简陋的沙发上,玩着自己的头发。
连岫也确实有一肚子的疑问,实验体九号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样子。
“为什么停电了就要电晕所有实验体呢?”连岫微微蹙眉。
“辅导员先生还不知道吗?”实验体九号的目光无辜而澄澈,如同荷叶上的莹莹露珠:“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哦,这里是特异人群研究所,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这个研究所里最正常的地方,其实大量的实验室、档案室都藏在地下,”她天真地眨了眨眼:“我去过哦,他们把人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后那个人又会自行愈合…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
连岫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有点想吐。
实验体九号的话令人毛骨悚然,联系起这些天来他的所见所闻……与其说这里是精神病院,的确是私密研究所更加贴切一些。
连岫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看着实验体九号的眼睛说:“可是…为什么你没有被电晕呢?”
“我也晕倒了哦,”实验体九号垂眸眨了眨眼,落寞地说:“我晕倒的时候,没有人来救我呢,我以为辅导员先生会来的……不过算啦,我只是比较幸运,苏醒得比五号早一些,五号作为男孩子还真娇气,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啊,我知道了,可能是那个原因吧。”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闭口不说话了,晃着小腿。
“什么原因?”连岫追问。
“辅导员先生要向我保证你会保密,我才肯说。”
“我保密。”
“唔,好吧,那我就说咯,”实验体九号凑近连岫的耳朵,小声说:“其实在这个研究所里有一个危险人物,他是一个连环杀人魔…如果停电的时候放他跑出去,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所以管理员才故意让他多昏迷一会儿,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