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自己满心崇拜的巾帼模范也曾到过这,赵书恩的心态顿然改变了几分。她就着衣衫坐下,提着袖子深怕拖地。倒好的茶水也不碰。这回老板端来了一个大锅,锅里放着清水,煨在炉子上煮。旁边是几大盘片得晶莹剔透的鱼肉,整整齐齐码在生菜上,还有一个大碗里面盛着姜丝。最后是几个酱碟。
等水开了,许雅倾率先夹起一片鱼肉和着姜丝放进水中涮,等鱼肉变成白色立马出锅,然后在酱油里过个趟,凑到赵书恩跟前,一手接着滴落的酱油一面招呼道:“夫人张口!”
肉都送到自己眼前,赵书恩只得张口,鲜嫩的鱼肉滑进了她口中。细细一抿,鱼肉爽滑细嫩,咕嘟一下吞下去,鲜香回味。赵书恩舔舔嘴道:“好吃。”
听到赵书恩亲口说出这句话,许雅倾总算是放下心。她一面招呼春泥动筷,一面忙活替赵书恩烫鱼片。一顿饭过去,赵书恩竟吃了一大盘鱼肉。
午饭以后,许雅倾亲自送赵书恩回去。在许府门前碰到了正要出户的茗娘。茗娘见了许雅倾连忙走上前说道:“公子来得正好,方才刘老板捎话说让你下午去他那一趟,他决定要跟许家合作了。”
许雅倾一听眉眼一开,立马抓住茗娘的手乐道:“茗娘,你用什么法子把他哄定的?上午时他还犹豫不决迟迟答应不下口。转眼就服服帖帖要跟我们合作了。”
茗娘微微一笑,神秘说道:“这就是我的本事所在。我若告诉你了,今后你便不需要我了。我才没这么傻。”
“好了,我啊,无论是生活还是家业都离不开你了。”许雅倾打趣着,然后她准备向赵书恩交代几句就要跟茗娘一道离开,怎知只听赵书恩“哎呀”一声,捂着肚子弯了下去。春泥见了吓得大喊:“小姐,你怎么了!”
“哎呀,我肚子好痛啊。一定是,一定是刚才的东西不干净,嘶,痛死我了。”赵书恩喊道。
许雅倾听了,脸色一变,立马扶住赵书恩急道:“好好的怎会突然肚子痛?我跟春泥都没事……哎,春泥,你快去找大夫。我先带夫人回去。”
春泥连忙应声而去。许雅倾抱起赵书恩,一面歉意地跟茗娘说道:“茗娘,刘老板那拜托你了。我,我这回走不开了。”
茗娘看着赵书恩,顿然心中一气,她皱起眉道:“少夫人看起来好严重的样子,待会让大夫扎针治疗比较好。”
赵书恩一听,连连摇头道:“我怕疼,不要针灸。夫君!我不要针灸。”
“好好,不会让大夫给你针灸的,顶多就是看个脉,吃点药。好了,先不说,我送你回去休息。茗娘,事情办成你再跟我汇报吧。交易价格之类由你决定便是。”说罢,许雅倾匆匆忙忙抱着赵书恩回房去了。
茗娘立在门外,半响一阵叹息。许雅倾可是被蒙蔽了眼,是真是假都不懂分辨了。
许雅倾抱着赵书恩回到房里,将她送到床上,听赵书恩还在哎哟哎哟叫唤,她心里便急得不得了。大夫没来之前,她急得满屋子徘徊,不知该怎么办才是。
“夫君,你过来陪我好不好。我,我好害怕。”赵书恩说道。
“好好好。”许雅倾连忙赶到赵书恩身边,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手牵着赵书恩,另一手抚上赵书恩的肚子,轻轻地替她揉着。
“还疼不疼?”
赵书恩噘着嘴道:“疼……”
“哎,都怨我。没有照顾到夫人的处境。夫人身娇肉贵,我怎能理所当然地把夫人跟自己比。这下让夫人吃坏了肚子遭罪,哎,我恨不得疼在我自己身上哎!”
赵书恩可怜巴巴地说道:“夫君,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你现在这样我怎放心离开,今儿个我就陪着你不走了,你乖乖在家休息知道吗。”
这说着,春泥领着大夫来了,赵书恩一见,情绪一慌,连忙躲进被子里干笑道:“突然,突然肚子又不太疼了,就不需要看大夫了吧。”
“这怎么行。大夫都请来了,一定要看看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麻烦大夫了。”许雅倾说罢,恭敬地向大夫做了个请示,大夫点点头,拿出红绳在赵书恩手腕系上,然后坐在一旁细细听诊。赵书恩紧张得一动不动,冷汗顿然覆了一身。
只听大夫轻轻一哼,赵书恩连忙闭起眼,这下可糟了,要被许雅倾得知她装病,怕是再也不会信任自己。
“无碍无碍,夫人只是肠胃引起的不适。我回头开点药给夫人服下便好。这两天改口吃清淡的东西。下回饮食得注意。”大夫答道。许雅倾听了,连连道谢。等大夫写好方子,许雅倾拿着方子送大夫出去,顺道差人随大夫回去抓药。
许雅倾前脚一走,赵书恩马上掀了被子坐起身子,看着春泥眨眨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春泥倒来了热茶,没好气地点了赵书恩脑袋一下说道:“我还不知道小姐你那伎俩么。恐怕只有姑爷才会上当。不过也证明姑爷紧张你。所以来的路上我便跟大夫打好招呼了。小姐,这样的小手段你可别再来第二回了,你想让姑爷陪你,好好说便是,使小聪明当下反被误。惹姑爷生气了,我也救不了你。”
赵书恩撅起嘴委屈道:“我不就是看见茗娘跟夫君这样亲近,一气之下就……我也不想耽误夫君做事的嘛。”
“小姐,你怎么尽怀疑茗娘跟姑爷。他两从小一起到现在,二十年感情,要说有什么早就什么了,何必等到现在。你呀,多半就是闲得慌,尽想一些有的没的。我看你干脆做做女红,或者写写字画下画,消遣一顿。不然成天疑神疑鬼,迟早把自己逼疯。”
两人这说着,许雅倾从外头回来了。赵书恩连忙躺回被窝里,皱着眉头哼哼唧唧。打算把谎话圆满。
“夫人,还痛得厉害?”
“好,好些了。”赵书恩怯弱答道。
许雅倾在一旁坐下,春泥识相地起身倒茶。只见许雅倾手中多了一封信函模样的东西,赵书恩问道:“夫君,那是什么?”
“方才碰见三白叔,说是上午信使送来的。从夫人娘家寄来的信。”
“什么,我家来信了!”赵书恩听了,立马不药而愈地坐起身,接过信函,落款写着:赵恩面容一紧,答道,“是大哥写的。”说罢,赵书恩拆开信函看了下去,片刻呼道:“啊,大哥说他要八月中旬左右到广府这边做生意,顺便要来看我。”
“啊!”许雅倾一下愣住。她从未跟赵书恩娘家亲戚照过面,当下也犯懵了起来。春泥连忙安慰道:“一切交给我去安排就好。”
听说自己娘家人要来,赵书恩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反而苦着一张脸叹道:“哎哟,大哥要来,该怎么办啊。”
许雅倾见了不住笑道:“大哥来看你是好事,怎么愁眉苦脸的。”
“哎,你不知道,大哥一见我就要教训。可烦了。是了,夫君对自己的妹妹是不是也这样一本正经啊?”
许雅倾摇摇头道:“我们兄妹关系倒是很好。也许是因为年龄相同又是双胞胎的缘故。彼此都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赵书恩听了,羡慕叹道:“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大哥。”
许雅倾哭笑不得地看着赵书恩,心里也莫名忐忑了起来。听赵书恩这般形容,赵书丞像是个古板顽固,蛮不讲理的人。到时见了面也不知该怎样相处为好。
赵书丞在中秋前夕抵达了许府。
老夫人和许夫人去了清修还没回来,招呼贵客的事情便落到了许雅倾身上。听通报说赵书丞来了,许雅倾领着一大家子出门迎接,只见门外停着一辆看着结实却又朴素的马车,车后跟了一支队,搬搬抬抬了几大箱子,像是送来的礼品。
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男子,穿着白底黑边的衣服,袖底衣摆纹有波浪,他束发整齐,相貌英挺,气质冰冷淡定,手里拿着折扇,看着风度翩翩,丝毫也不像财大气粗的生意人。
许雅倾见了,发现赵书丞真实样子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只见赵书丞大步走向前,站在许雅倾跟前,高大的身材与许雅倾俨然产生距离,剑眉鹰目之下,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在下赵书丞。冒昧造访,望许兄包涵。这些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小礼,不成敬意。”
“哪里哪里。赵兄远道而来,是我照顾不周。才要请赵兄莫要见怪。”
见这两人谦来让去,赵书恩忍不住提了句:“都是一家人就别客套了。”话音才落,赵恩看去,吓得赵书恩连忙端正身子,低下头乖乖喊道:“大,大哥。”
赵恩一眼,片刻冷静地向许雅倾请示道:“我这妹妹嫁到府上已有一个多月,没有给许兄惹什么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