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仙子揪着衣带,嗔他一眼道:“你那猪样子,我怎么不识?再说了,刚才下来时,谁眼睛跟钩子似的,直往我身上钻!”
八戒嘿嘿地笑了,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凡间,日子过得慢,久没见你了,想得慌!”
霓裳仙子啐他一口,道:“油嘴滑舌的,别以为我没看着!我从福陵山云栈洞走了,你不是就去那高老庄当上门女婿了?”
八戒慌忙解释道:“那不是你不在了,我没吃没喝,菩萨又不叫我杀生,我便去做个挂名的上门女婿,实则是个免费的长工!混个肚子罢了!霓裳,你信我,我从天上到地上,只跟你一个拜过天地!其他小娘子,我是从不招惹的,不信你问我师父!”
霓裳听了,眼圈儿一红,只仍扭头不理他,口中道:“你说不招惹别人,那素娥怎么为你下凡?玉兔怎么当街抢亲?”
八戒急死了,道:“我哪知道素娥是哪个!玉兔她在我眼里,那就是个兔子啊!”
见霓裳仍不理他,八戒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霓裳一只手,叫出当年在云栈洞时的昵称,道:“二姐,你信我啊!”
霓裳听了,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八戒见她哭了,自己也吧嗒吧嗒落泪,哽咽道:“二姐,咱们是患难夫妻,当初我被贬下凡,是你偷偷投胎下界来看我,咱们在云栈洞,什么也没有,凡间仙灵之气不足,也没法子修炼,吃不饱穿不暖,你不到一年,就病弱而亡,我心里悲痛,又记挂你是否能顺利回归广寒宫,哪里来的凡心,与别的女子拉拉扯扯。”
霓裳见他如此,也哽咽着道:“我知你的,你莫哭了。”
只是俩人到底手拉着手,站在院中哭了一通。
悲伤宣泄,八戒止住泪,道:“我瞧着你现在容貌,与当年我在天庭之时别无二致,且还在老太阴身边,想是你回去,一切还顺利?”
霓裳叹口气,道:“哪有那等好事,还不是星君慈悲,我咽气之后,竟见星君就在空中等候着我,护我魂魄回归本体,这才重返月宫,如若不然,只怕我现在,还是凡间一鬼呢!”
八戒听了,忍不住后怕,道:“竟这般凶险!真是多亏了星君!”
霓裳点头,道:“星君身为太阴之神,自是最最疼惜我们女子的。”
八戒长出一口气,叹道:“既如此,我也能放心了,这见了你,我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只是他又想起一事,乃道,“你说那玉兔,下凡是为了我,那怎地我见你方才,竟还去抱她,你小心她起了嫉妒之意,伤了你!”
霓裳抿嘴一笑,道:“对你有心事的,可不是玉兔,她下凡来,才不是为你,估计抢亲,一是为了吓你出气,二么,便是为了替我试试你罢了。”
八戒奇道:“不是为我?那是为了取经之事?我又怎地惹到她了,竟还要吓我?”
霓裳道:“那却也不曾,玉兔还没那么大的心思,她下凡,乃是追着素娥来的,想要报仇,只因当年,玉兔被你摸了耳朵,又夸了可爱,被那素娥瞧见了,回去之后,素娥心里妒忌,便扇了她一巴掌,斥责她痴心妄想,勾引于你。”
八戒听了,呵呵笑道:“那素娥什么眼神,我那天明明是去见你的!”
霓裳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可不是,玉兔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岂有不生气的,正巧后来素娥思凡,投胎到这天竺国做了公主,玉兔瞧着,你也刚好要路过,因此才私自离开广寒宫,到这天竺国做了公主。”
八戒目瞪口呆,道:“难不成,她是想抢了那公主父亲的王位,灭了公主之尊?”
霓裳点点头,道:“差不多吧!”
八戒忍不住挑一大拇指,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有志气的小兔子呢!”
霓裳嗔道:“又乱夸人,小心再给玉兔招祸!”
八戒嘿嘿一乐,挠挠头,不过转头,他又很严肃地道:“即便是玉兔生我的气,你也要少和她来往,你怎知她气我,就不气你呢!”
霓裳张张口,本想辩驳,可心里转念一想,俩人久未曾见,何必因为这些事争吵,便柔声道:“好 ,我都听你的。”
八戒叹口气,道:“你在广寒宫,好好儿,别再想着下来了。我如今皈依佛门,做了和尚,等取了经,也还要跟着师父,也不能回天庭了,即便回去,只怕也不能再见你了……”
霓裳听了,眼泪又有泪,点点头,委屈地道:“我知的,能和你在云栈洞做一回夫妻,我已经满足了……”
八戒抬抬手,想去给她擦眼泪,只是到底忍住了,低下头,道:“我遇到师父之后,才知这世间,女子生存不易,名声要紧,因此在旁人面前,霓裳也好,卯二姐也罢,我从不敢提起你的名字,就怕对你名声有损。我们的事,老太阴知道也就罢了,她这人心慈,怜惜世间女子,也会好好待你,只你万万不可再轻易下界了,知道不?”
霓裳大声抽噎一声,缩回手,拿出帕子,捂着脸,低声泣道:“我知了,我再不来的!”
八戒心如刀搅一般,只是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也不知有多少无形的礼教,在束缚着他们,他到底不能,给心爱的人一个温暖的依靠和拥抱,只怕自己行为不当,再伤了她这个好姑娘。
屋里面,安静地支棱起耳朵听八卦的大家也忍不住哭红了眼,广寒宫的姑娘们翻来覆去地把玉帝那个毁人姻缘的“千年老忘八”骂个狗血淋头。
庄凡也叹口气,他没想到,自己这几个徒弟里,竟是八戒先遭遇了一场情伤,当年他带着八戒离开福陵山,八戒曾回身转头,张望了好久,原本他以为,这头小猪,是惦记着高翠兰,哪里成想,八戒心里装的,是自己的发妻卯二姐。
那云栈洞,最初,是卯二姐和他的家啊……
太阴星君喝口茶,道:“圣僧,我听这意思,你们取了经,许是不回灵山?”
庄凡笑了,道:“星君真是机敏,贫僧确实还有心愿未了,取了经,怕也不会长居灵山。”
太阴星君微微一笑,道:“唉,这女人啊,就是心细呗,年纪再一大,眼睛耳朵就更贼了,时不时的,就讨人嫌。”
庄凡一笑,也不接这个话茬。
太阴星君无法,只得道:“只是老身觉得,等圣僧取了真经,得了正果,怕是要修成佛身,不回灵山,怕是不太好吧?”
庄凡挑挑眉,道:“不知老太阴,有何好主意给我?”
太阴星君一噎,心说你这给杆儿就上的性子,不是和你徒弟学的吧,无奈只能道:“老身虽不是圣僧肚子里的虫儿,可你的心事,我却能猜着一二,而且,我还能给你出个主意。”
庄凡一愣,道:“老太阴不妨说说看?”
太阴星君呵呵一笑,道:“我说是行,只是,有个事儿,想求着圣僧,不知……”
庄凡揉揉胡子,道:“若您说得贴铺衬,那主意也可行,要求我也能办得到,那贫僧自是别无二话的!”
老太阴胸有成竹地道:“保准成的!”
庄凡便道:“那弟子洗耳恭听?”
老太阴微微一笑,传音入密道:“金蝉啊,你是不是想从来去,到去处去?”
庄凡一愣,在心里把这话琢磨了一遍,面露苦笑,心说自他们这些人看,自己可不是要去那个去处,便点头认了,道:“老太阴果然慧眼!”
太阴星君见庄凡并不装傻充愣,心中满意,便接着传音入密道:“你可知,当时那唐三藏从来处到去处,又接你回来,可是玉帝与佛祖带头,集合几乎现如今所有大能之力,才开了时空隧道,走了这一波?”
庄凡心里绷紧,面沉如水,亦传音入密道:“弟子有所耳闻。”
老太阴继续道:“你不知,开了这一个隧道,玉帝与佛祖,连带着所有大能,此时功力依旧未曾恢复,不过鼎盛时期的六七成而已。既如此,你便可知,你要回那个去处,该有多难了!”
庄凡道:“请星君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