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官家的到来,让兴奋上头的某人冷静了下来。
殷修竹很有眼色,拿好乳牙与鸟羽,悄然离开花厅。
傅藏舟正想着见礼呢,被聂官家一个作揖,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赶紧避开这一礼,嘴上胡乱道:“您这是作甚……真是折煞小子。”
恍若未闻。聂官家认认真真行完这个礼,语气是微微起伏:“若非你救了二子,吾兄弟怕是永无再见之日……这一礼,理当受得。且……”顿了顿,“也算吾的歉礼罢。”
鬼王大人神奇地听懂了聂官家后半句含糊不明的解释——
歉礼……
“歉”的是“上辈子”吧?
然而“上辈子”那种情况,哪里值得如此郑重其事道歉?站在桢哥至亲的立场,看不顺眼自己这个蛊惑男人人心的“祸害”不要太正常了好吗!
何况,聂官家再如何不喜“自己”,作为一国天子,他从没用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自己”主动离开桢哥。
甚至,他是“穿越回去”,以旁观者的身份,才能发现很多事实真相;
“前世”的自己没跟聂官家有过几次交集,对聂官家与桢哥私下“交锋”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念头百转千回,傅藏舟微摇头,厚颜无耻而大言不惭,回:“一家兄弟,何必见外?”
严格说来,官家也算他与桢哥的“媒人”;
“前世”自己与桢哥从没坦承过彼此的心意,他“恒王妃”的身份还是官家亲口封的。
聂官家似有微怔,少刻缓缓出声:“如此还不改口唤‘大哥’?”
鬼王大人也不矫情,当即唤着:“见过长兄。”
聂官家面色隐约舒缓,给了随侍左右的宫公一个眼神。
平安当即上前,提溜着一个精致的中号木箱:“这是老爷着匠人,专门为郎君您做的……赏玩之物。”
以傅藏舟的眼力,不必打开箱子,扫一眼便里头的物什。
不由得囧了囧。
合着官家把他当成小娃娃了?
成套的玩具。
忽而想到之前桢哥给他的那些小玩意,记得也是官家让人订做的……好吧,单看年龄,官家足以当他爸了,把他看成小孩子也能理解。
礼轻情意重嘛,就别计较到底送的是甚么。
便是道了一声谢,接过木箱。
聂官家显然很满意,语气更是和缓,问的问题却是莫名:“近来身体如何?一餐能食几碗饭?”
傅藏舟却领悟到了,掩藏在这奇怪的问题之下是官家的隐忧——
担心自己跟“上辈子”一样生病,乃至“病发而亡”?
当即回道:“桢哥定期有让丹婴诊平安脉,丹婴说我身体健壮如牛……现在一顿能吃两三碗饭。”
还是往少了里说的,若让他敞开吃,一顿几桌子饭菜也是不够塞牙缝的。
当然了他知道官家真正在意的,并非是他的饭量有多少……就没必要太实诚啦,吓到了官家可不好。
聂官家闻言似乎放心了些,又说了一会儿话;
听着对方谈及冠礼的注意事项,傅藏舟三不五时点头附和,心情几许奇妙……
面对聂官家,倒真有种大家长的感觉。
与大家长相处,难免生疏而拘谨,有些手足无措,但也能感觉得出在大家长威严的表象下,对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关怀。
等到聂官家离去,鬼王大人对着案上几本书,陷入沉思。
平安宫公莫名送他农书,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