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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淑温声道:“既然太子殿下给我开出了那么优厚的条件,我当然没有不配合的道理,所以求太子别太粗鲁了才好。”
  杨盤瞪了她半晌:“知趣,你比萧东淑识趣多了。”
  东淑觉着这话哪里古怪,便道:“怎么殿下总提这位萧氏夫人,她不是李尚书大人的夫人吗?”
  杨盤听提起李衾,似乎不悦:“是又如何?”
  东淑叹道:“人人说我跟那位夫人长得像……之前李大人也跟我见过的,哦,还有萧大人。”
  杨盤听她把李衾跟萧宪都抬出来,眉头微皱:“你长的如此,他们当然也是好奇的。”说着便要倾身过来。
  他身上有一种难闻的味道,就像是冷血爬行动物隐隐的腥臊气。
  跟他相比,李持酒简直是金玉之质了。
  东淑抬手抵在他胸口,笑道:“太子急什么,横竖来日方长,太子是一个人来的?刚刚提到我弟弟,又是怎么样,太子若真心疼我,好歹让我安心……才能好好伺候太子。”
  杨盤连连咽了几口唾沫,笑说:“少奶奶真是个妙人儿,镇远侯舍弃你这样的尤物,却跟景王送给他的婊子整天缠在一起,也是他瞎了眼,嗯……你放心,孤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你那丫头,其他人还有你那弟弟,自然有人看着他们,你若识相,他们自然无恙。”
  东淑心中暗恨,面上仍若无其事道:“太子为了我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倒是感动起来。可是又担心……太子应该知道我们侯爷的脾气很不好,就不怕侯爷改日知道了、太子戴绿帽给他,会……”
  “会怎么样?区区一个侯爵而已,若不是李衾执意调他回京,他只怕就死在南边了,他要敢对孤不逊,孤叫他连南边也回不去!”
  东淑道:“太子真是英雄气概!不过,我只是怕侯爷到时候会迁怒于我啊。”
  杨盤自得一笑:“怕什么,若他敢,孤就除了他!”
  “不不,一日夫妻百日恩,”东淑趁机坐起身来:“且太子先前说了,要抬举我们侯爷的,可别食言,我还不想当寡妇呢。”
  杨盤大笑,才要顺势也跟着调笑几句,忽然察觉不对。
  太子本来是想“单刀直入”的,可给东淑一言一语的纠缠住,稀里糊涂不知不觉说了这半天,竟什么也没做,他有些回味过来:“我来可不是跟你聊天儿的,你、你总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再拖下去就是天黑,你又能怎么样?”
  东淑把领口掩起,轻声道:“我当然不能怎么样。只不过……”
  “不过?”
  东淑道:“殿下白天在路上那一场,侯爷应该已经得到信儿了,他那个脾气惊雷暴炭一样,我可不信他会坐得住。”
  杨盤拧眉,旋即冷笑道:“他坐不住又能如何,你觉着他敢来?就算来了又怎么样,他难道敢跟孤……撕破了脸,不顾君臣对着干吗?”
  东淑道:“太子做这种事,本就是不顾君臣了,怎么还理直气壮呢。”
  杨盤皱眉,已经没了耐心:“孤看出来了,你就是在拖延时间,你莫非以为镇远侯真的会来?哈,孤倒是想让他来,那样更加有趣,只怕他不敢……”
  东淑看向外间,点头道:“按时间来说侯爷早该到了,难道被什么绊住脚?等等,好像有什么声响了。”
  杨盤脸色一变,抽身后退走到门口向外打量,却见院中依旧静寂非常。
  “你这贱人,当面儿还想调虎离山不成?”杨盤回头,阴鸷的双眼微微眯起,“你今日是插翅难……”
  那个“飞”还没出口,只听一声惨叫从外头传来。
  太子大惊回头,却见有个人从院门处直飞入内,重重跌在地上,挺了挺身子吐出一口鲜血。
  正不知怎么了,又有惨呼声响起。
  这次,是两个人现身。
  镇远侯身上穿着一件绛红色的素罗单衣,不知是因为来的仓促不及整理还是路上给风吹的,袍子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肌,跟半边儿臂膀。
  他平时穿衣还是很整齐的,加上身段儿本就匀称,所以看起来给人一种劲瘦之感。
  直到此刻衣衫半褪,才看出来实在是内有乾坤,不容小觑,肩头的肌肉微微隆起,散发出令人惊愕的力道感。
  而此刻镇远侯一边进门,手中还掐着一个人的脖子,那人原本也算壮实、身量也是不小的,可是在李持酒面前却显然低了一头,此刻竟是生生地给李持酒掐着,只剩下脚尖点地,两只手用尽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有掰开镇远侯的铁手。
  李持酒擒着此人进门,斋房内杨盤的同党惊动,纷纷探头。
  镇远侯一眼看见了杨盤人在东淑的房中!他的眼神顿时变成刀锋色,手上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原本还在垂死挣扎的人已经瞬间死透。
  镇远侯挥臂,将软软的尸首往旁边扔开,两只眼睛盯着太子杨盤,便向着他走了过来!
  太子虽然听说过镇远侯的名声,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何况李持酒曾给打发出京过,太子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当是个末流侯爵,又没有盘根错节的家族权势,很好对付,不足为虑。
  他仗着酒力,色欲攻心,加上不把镇远侯放在心上……另外,也是仗着东淑是个女子,就算是给他强占了,也未必敢对人吱声。
  毕竟女子的名节事大,且镇远侯若知道了,只怕也碍于名声必然休了她,她当然不敢声张,所以太子更加有恃无恐。
  只是想不到李持酒来的这么快,而且下手这样狠!地上那两个人,一死一伤,立竿见影。
  太子见状,心便立刻先怯了,忙道:“快来人!护驾!”
  他本能地叫了这声,却又反应过来,便挺了挺身子,色厉内荏的说道:“镇远侯,你为何在孤的面前杀人?”
  边说边迈步出了房门。
  跟随他身边的除了那些平常追随太子溜须拍马的人外,还有一些侍卫人等,见势不妙都冲了过来挡在太子身边,拔刀相向。
  杨盤见人影憧憧,更加安了心,那怯意退却,又开始强撑威风:“镇远侯,你想干什么,难道要造反吗!”
  李持酒已经快到台阶前了,听到这儿果然停下来。
  他盯着杨盤,拱手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见他行了礼,稍微松了口气:“你还认得本太子,还不算是无可救药!只是你为何滥杀无辜?”
  李持酒看看自己的右手掌,笑道:“这两个人对我无礼,我也并没想杀他们,只是无意中手劲儿略大了些,失手了。”
  杨盤喝道:“胡说,你明明故意的!”他心中开始盘算,既然李持酒到了,不如借机斩草除根!
  李持酒道:“殿下若硬要如此说,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好奇的是,殿下怎么在这里?”
  杨盤眼珠动了动:“我、我路经此地,听闻尊夫人在这里静修,处于好意,便过来探望……听说李尚书大人也来过,怎么,他能来,孤不能来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带了明显的调戏。
  那几个狐朋狗党阿谀之人闻言,也跟着捧场的干笑起来。
  李持酒竟也笑了:“当然可以。”话音未落,长腿一抬,竟不偏不倚踢中了在他跟前的一名侍卫的刀。
  那刀飞到半空,李持酒人不动,仍是一脚踹出,长刀如同一道电光,刷地向着太子杨盤跟前射过去!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预料,杨盤胆战心惊,百忙中身形一晃,只听惨叫声在耳畔响起!同时濡湿滚烫的感觉落在脸颊上,杨盤下意识抬手一抹:竟是鲜血!
  他差点也惊叫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受伤或者如何……目光转动,却看到李持酒踢出的那把刀赫然没入了自己身前的一名亲信胸口。
  那人本也跟太子一样,觉着侍卫重重,必然没有危险了,所以特意挡在太子跟前想要投机取巧地显示忠心,刚刚杨盤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也笑的格外大声,没想到转眼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死不瞑目。
  杨盤的腿又一软:“李持酒!”
  李持酒咧嘴笑道:“太子殿下,我又失手了……啊不对,不好意思,这次是失了脚!”
  他说着意犹未尽地扫了眼跟前的众侍卫,众人哪里见过这种气势逼人的悍将,一个个出于本能地开始后退。
  李持酒的目光却终于落在了杨盤身上,鹰隼盯着猎物般笑道:“殿下,您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你是来探望我夫人的,正好我也来了,人多更有趣儿,咱们一块儿到里头亲近亲近,如何?”
  刀锋在前,而镇远侯一袭散乱红衣,孤身而立,谈笑不羁。
  只不过他口里虽说着调笑的话,但双眼里的寒光却比刀锋更凛冽,于是这个笑看起来也格外的勾魂夺魄。
  而在他背后,那原本敞着的院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持久:哈哈哈你们已经给我一个人包围了!
  太子狐朋狗党:妈的,我们不要面子的呀!
  第24章
  岁寒庵的名气不算很大, 又是尼姑庵, 虽然也受些香火,但平时极少有京城的来客在此居住修行,所以在银钱方面也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为了这个缘故, 在东淑来到后, 一干尼僧甚是欢欣鼓舞。
  虽然这位镇远侯是才回京的……不过到底算是京城的贵人,总比毫无进项要强。
  因为人来不多,故而这会儿在院子里住着的, 只有东淑明值、另外就是甘棠跟侯府的几个伺候的丫头婆子。
  其他的小厮等人都在外头的门房上跟看门老道人同处,毕竟他们是男子,不能随意往庵堂里头去乱逛。
  李持酒赶到后, 跟随东淑的那些侯府下人如得了主心骨。
  而外头那些尼姑们见镇远侯不由分说闯进来, 又是这样衣衫不整的不羁样子, 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纷纷回避。
  李持酒一边往内而行, 一边叫人把她们都撵到一处房子里看好, 一个都不许跑了, 又问来的有多少人。
  原来太子杨盤并不是打正门进来的, 而是从后门处悄悄摸了进内,随身带了几个亲信跟侍卫, 其他的四五个还留在庵堂后门处。
  本来李持酒的侍卫还想随着他进内, 但是镇远侯哪里把京城里的这些纨绔子弟放在眼里,哪怕对方是当朝太子。
  只是吩咐了他们在外头看好了,不许任何人逃逸。
  侍卫们见这般架势, 知道要出大事,所以在李持酒入内后,当即将门关了!
  他们深知自家主子的厉害,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李持酒会对付不了里头太子的侍卫,只是……有些担心由此产生的后果。
  可担心归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却也没有人敢去劝镇远侯,因都知道劝也是白搭,非但没有用,反而容易引火上身。
  而太子杨盤这边,本以为自己无往不利,毕竟是国之太子,谁见了不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哪里想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日终于遇上了这样不讲道理、毫无礼数规矩可言的人物。
  那把长刀迎面飞来,血溅了半边脸,早把杨盤先前的威风杀的七零八落,扶着亲信的手颤声道:“反、反了,快护驾!”
  侍卫们倒不是滥竽充数的,毕竟是宫廷司尉选拔出的精锐,见镇远侯这般威势虽然心中畏惧,但毕竟要保护的是太子,当下便挥刀向前冲了过来。
  太子杨盤身边这些跟随他的人,其中大多数人都只在京城地方玩闹,并没有往更远的地方去,加上镇远侯之前在京内的时候也是个纨绔的名头在外,虽然打伤了英国公小公爷,对别人而言不过是这些纨绔子弟互相斗殴而已。
  镇远侯又出去了这两年,他们更加不知道深浅了。
  至于李持酒跟他那些过命的死党合力剿灭了滇南地方匪患的时候,这些人虽然听说,却十有八九都认为是夸大其词。
  这些人多数出身勋贵世家,官场上的规矩,若是有什么功劳,自然抢着都加在自己头上,因此这些人就“将心比心”,推己由人的,便自以为是的觉着虽然那剿灭匪患是真,但是所谓的镇远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传说,不过是吹捧罢了……多半是那小子往他自个儿脸上贴金呢。
  更有甚者,怀疑镇远侯根本没有亲自去过匪巢,所以这些功劳应该不过是小侯爷想回京、所以揽在身上,想作为调任回京的资本罢了。
  倘若这些人能够见识当初李持酒淤血匪寨,犹如修罗魔王般的凶悍可怖姿态,只怕他们早就争相扔下手中刀,抱头鼠窜跑的无影无踪了。
  雪亮的刀锋闪烁,凛冽的刀光映入了镇远侯的双眸之时,小侯爷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笑了。
  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东西,红袍迎风,烈烈如同旗帜。
  李持酒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