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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宪嗤地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挥手示意那差官暂且退下,只一会儿,就见李衾披着一件黑狐裘的斗篷,威贵庄严的出现在门口。
  萧宪一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啧啧道:“李大人,这斗篷很配你啊,一肚子坏水的黑,老谋深算的狐。”
  李衾正站在门边把领口的系带解开,身后金鱼儿捧了去,却并不进门,只在门槛外等候。
  “多谢萧大人夸奖。”李衾闲庭信步的走到炉子旁边,自自在在地伸手取暖。
  萧宪坐着不动,斜睨他道:“你怎么来了?”
  李衾道:“我感觉到萧大人恐怕会召唤我,所以赶早儿来了。”
  萧宪打量他的做派,冷道:“是吗?这叫不叫‘做贼心虚’啊。”
  “还以为萧大人要说‘心有灵犀’呢。”
  “呸!”萧宪啐了口,终于开门见山:“李子宁,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最近那什么江家的人去大理寺告状的事情,谁干的?”
  “正如萧大人所料,”李衾烤了会儿火,把双手搓了搓,回眸轻描淡写的一笑:“我干的。”
  虽然萧宪早有预感,当面听他这样厚颜无耻的回答,却仍是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宪哥:来人啊拿我的弓,射死这只狐狸!
  被子:凭你的箭术,我站着给你射,三步开外行不行?
  宪哥:啊啊啊好气!
  持久:哥哥别生气,我替你射,让他先跑一百步!
  宪哥:我喜~
  被子:我去!
  第66章
  且说萧宪冲到李衾跟前, 一把揪住他的胸前衣裳:“你再说一遍?”
  “别急,我来正是要跟你说此事, 拉拉扯扯的有失你萧大人的身份。”李衾说着,轻描淡写的把萧宪的手握住,想要将他挪开。
  萧宪却早把手甩开了去。
  他向来有些洁癖,非但不愿意闲人进自己房中, 更不喜跟人接触, 此刻忙不迭松手后退,又掏出一块帕子擦手, 边说道:“你说什么?你既然做了这件事,怎么又来跟我说?莫非是想我夸赞你无事生非?”
  李衾笑道:“萧大人且听我说完, 再夸我不迟。”
  萧宪眼睛一斜,按捺胸口不悦,冷笑道:“好, 你说!看我怎么夸你呢。”
  李衾在他桌前的圈椅上落座,并不立刻就说,反而顾左右言他的道:“贵府今日有喜事啊,怎么你还在这里,不回去热闹呢?”
  “用你说?要不是你弄的这件事, 我早回去了。”萧宪哼道。
  李衾点头道:“可是按照老大人的脾性, 本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不知为何竟轻易应允了呢?”
  萧宪本一脸的不耐烦,听他说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你……”
  李衾便把那天登门造访,敲山震虎说服了萧卓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萧宪震惊地看着他:“原来那天你是为了这件事去的?”他当然知道李衾曾拜访过萧卓, 只是李衾向来殷勤,所以萧宪也没放在心上。
  加上萧卓也没特意跟他解释过,所以直到今儿才知道。
  李衾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才助你一臂之力的,所谓做戏做全套,有了今日大理寺的状子,老大人自然就放了心了。”
  萧宪等着李衾,半晌才说道:“好啊,你居然把主意打到老爷身上去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亏得老爷人前人后的只管夸你,若知道你耍心机耍到这般地步,自然有你好受。”
  李衾道:“我这件事只跟你说了,别人是再不知道的,除非是你告密到老大人跟前去,不过……我想你该不会出卖我的吧?”
  萧宪瞥着他,其实当初萧宪虽说服了周老夫人,可心里也还是悬着,生怕过不了萧卓这一关。
  倘若是别的人家,收个干女儿干儿子之类,不过是寻常的事情,但他们是萧家,天下四大世族之一,其实能容他姓之人混入门第的。
  事实上若非萧宪知道那是东淑,他也是不会允许这种破格的事情发生的。
  没想到萧卓竟然同意了,那会儿萧宪只当萧卓是因为孝心不愿忤逆老太太的缘故,暗叫一声侥幸呢。
  如今听闻是李衾暗中行事,心底不由一声幽幽叹息。
  萧宪出了会儿神,问李衾道:“你这个人倒是很会窥察别的心思,但是我想,你总不会是‘古道热肠’,专门为‘乐于助人’才做此事的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李衾看着他一笑:“哥哥太把人看低了。”
  “你错了,”萧宪哼道:“不是看低,是看高,我知道你行事不会无缘无故,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敞开了说罢了!”
  李衾垂眸想了片刻道:“我只问哥哥,你叫她认了萧家门下,只是想着从此能够名正言顺的照顾她吗?”
  萧宪心思敏锐,听他口口声声的“她”,不说东淑,也不说江雪,他心里就有些知晓,便道:“不然呢?”
  李衾道:“她总不能长住在萧家,何况年纪轻轻的……”
  才说到这里,萧宪已经喝断道:“李子宁,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李衾道:“什么狐狸尾巴?”
  萧宪眼中带怒,道:“上次你偷偷摸摸的跑去别院,别以为我不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得什么心思?”
  李衾叹道:“怎么一提到这个,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叫我怎么沉住气?”萧宪冷笑道:“你趁早死了这颗心,我再也不会把妹妹给你。”
  李衾点点头:“那你就想让她一生不嫁的跟着你?你这会儿是还没娶亲,改日成了亲呢?谁来管她?”
  “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也轮不到你来说。”萧宪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别想害了一个又一个。”
  李衾的脸色微变,半晌才道:“萧宪,我并没想过害东淑,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天底下不是你一个人疼她……”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道:“我今日登门来,开诚布公的跟你说这件事,就是让你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事实上我本来可以不必助你一臂之力,但我知道,正大光明的重回萧家,这也是东淑的心愿,所以我才成全她。但是……她是倾心于我的,想跟着我的,这个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都是事实,你也可以去问她,看她怎么回答你。我既然能够为了她的心愿助她回萧家,你为什么不能体谅她的意思,把她还给我?”
  萧宪听了这几句早就无法按捺:“李衾,你是白日做梦!”
  李衾见谈判无法继续,便站起身来,道:“那好吧,我以为你会平心静气些,倒也罢了。告辞。”
  萧宪见他要转身,却又道:“李子宁,我知道你心思多城府深的,背地里只怕还会弄什么招数,兴许还会去跟老爷上眼药让他答应此事,但是你别逼我,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
  李衾止步回头。
  萧宪道:“岁寒庵的事情,我一直不忍心跟她揭破,你若是要强人所难的话,就别怪我说出来了。”
  李衾的眼神变了几变。
  正要开口,忽然间外头是萧宪的一名贴身侍从急急而来,看到两个人都在里间,便站在门口有进退为难之意。
  萧宪见状便冷冷道:“李大人请便吧,我不能留你了。”
  李衾见此人的脸色有些肃然,隐隐像是有大事发生,便看了萧宪一眼,若有所思的拱了拱手,出了门。
  那侍从行礼之后,进门低低的跟萧宪说了几句话,只听萧宪道:“什么?”
  李衾毕竟是习武之人,耳力也十分出色,那侍从的声音虽低,他却听见了只字片语,何况心里本就有揣测,闻言就回过头来。
  正对上萧宪瞪过来的目光,李衾见状,便知道不太对头了。
  萧宪挥手示意侍从退下,自己走到门口,似笑非笑地说道:“李大人,你惹出来的事情,你去收拾吧。”
  李衾道:“怎么了?”
  萧宪呵呵笑了两声,竟道:“周郎妙计安天下,只怕也有想不到的疏漏之处啊。”似是而非地说完了这句,萧宪拂了拂衣袖:“是时候该回府了。”施施然地出门往外走去。
  李衾不明所以,只得跟他一起往外而行,从尚书院往外,一路遇到了不少相识的吏部官员,见两人相偕而行,纷纷的止步行礼。
  还未出吏部大门,又有一匹马急急地在门口停下,李衾定睛一看,竟是林泉。
  林泉见李衾正将走出来,旁边还是萧宪,便一个箭步冲过来:“大人……”
  李衾瞥了眼萧宪,自走开几步:“怎么?”
  林泉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李衾也变了脸色。
  林泉低低道:“这件事很突然,是宫内直接来了人去大理寺问话的,看这架势非同一般。”
  “宫里怎么这么快得到消息了?”李衾问。
  林泉道:“小人也不知道,大理寺那边儿也懵了。”
  李衾问了这几句,回头看时,见萧宪正也要上轿。
  目光相对,萧宪道:“看样子你果然不知道,李子宁,这次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李衾不语,略一想,便俯身先上了轿子。
  原来林泉匆匆来报的,正是那江家的子侄在大理寺告状的事情。本来按照李衾的安排,那人递了状子后,大理寺自会命人调查真假以及来龙去脉,因为并不是一件大事,何况又是外省发生的,所以这件事儿不至于太哄闹。
  纵然查出了萧府的几个亲戚的确有作奸犯科的举动,但毕竟不是直系,而且“江雪”又成了萧府的义女,所以只问犯案之人,决不至于连累萧府。
  事实上这件事情不过是他拿来过桥的,一切都控制在他手中,只需要给萧卓知道真有这么一件事就行了,京城内的人知之甚少,宫内更是悄然无闻就能完美收局。
  但是刚刚林泉却说,宫内不知如何竟听说了此事,且派了内侍前往大理寺亲询,这一招儿却是突如其来,神兵天降似的,超出了李衾的预计。
  萧宪听属下所言的也正是此事,所以他才对李衾说那些话。
  不过萧宪现在并不着急,横竖萧府认义女的事情经过明面儿了,萧卓更不能出尔反尔,至于江家的事情是否会牵连萧家,对萧宪而言……完全比不上东淑回府这件。
  甚至只要让东淑回府认祖归宗的,萧宪也不在意这些波折。
  何况就算天塌了,还有个把天捅破的人顶着呢,那就是始作俑者李衾。
  因此萧宪听属下说宫内知晓了此事,心中想着看好戏之意反而盖过了那起初的恼怒。
  萧宪一点儿也不操心,巴不得看李衾玩火自焚,如今只等看他李子宁如何拆局罢了。
  两人在吏部门口分别,萧宪自己回萧府而去,李衾却自回兵部。
  走到半路,却有一个小内侍拦着,道:“大人,我们主子在务观楼上等候。”
  李衾想了想,便命改道,不多时到了务观楼,入内到了二楼的隔间之内,进了门,便见竟是景王杨瑞在座。
  雅间窗明几净,景王一身银白色常服,显得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