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见贺兰昭手指微蜷,福至心灵道,“太子殿下,那猫……”
贺兰昭撩起眼皮,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若跟上,孤就养了。”
这猫儿又不是狗崽子,怎么可能有狗崽子那死皮赖脸的姿态,何况猫又不懂人话,看太子殿下这抛弃的姿态,怎么可能还敢追上来。
王公公心里清楚,但难得见太子殿下这么维护一只猫,那猫也算通着人性,便有意慢下步伐,打算等等看那只猫会不会追上来。
沈芙正委屈而折着的耳朵突然一抖,猫眼亮晶晶了起来,她立马从失落又迷茫的情绪中抽身,“喵呜”了一声,迅速跟上轮椅行进的方向。
雪地冰冷,跟着跟着,沈芙疑惑,难道她真的要这么一路跟着,没有捷径可走吗?
沈芙在穿成猫前,已经穿成了镇国将军府的病弱嫡女沈芙十九年。这么多年来都是被捧在掌心中,从未被这样委屈对待,尤其这雪地还冰得烫爪爪,她的肚子还咕噜噜饿着,精神还不济。
越想越气愤,娇气的沈芙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3章 、三只喵
那就是——
猫猫碰瓷!
王公公心知那猫儿跟上来了,正慢慢推着轮椅,谁知身后那起初乖巧跟着的小猫突然窜上前来,快得差点让人看岔眼。
“喵——!”
沈芙眼睛眨都不眨地直接倒在轮椅前,后肢似真似假地抽动了一下,好像被人撞上了,疼得呜咽。
她水灵灵的猫瞳里立马泛着水色波光,粉嫩鼻子可怜地吸着,嘤嘤呜咽,那小模样看着就让人为之心碎。
王公公不禁“嗳哟”了一声,他在看见这猫冲上来的时候还有意将速度放慢了,没成想撞上了这猫,这可如何是好……
这事发生得太快,谁也没能看清。
宫女们也都以为是王公公推着轮椅撞上了猫咪,心里满是担心,这小猫儿可别被王公公撞伤了。
“太子殿下,这……”王公公半点都没怀疑那躺在雪地上,正眼泪汪汪的猫咪,生怕他给这猫撞出什么好歹,惹得太子责罚。
贺兰昭似笑非笑地对上那正躺在雪地上的猫的视线,眉梢微动,脸上未见怒意,“好大的胆子,竟碰瓷孤?”
沈芙正故意抽搐得起劲的猫腿儿一僵,碧蓝的猫眼满是清澈无辜,“喵。”
宁在说什么,猫猫不懂。
王公公半信半疑,太子殿下这话什么意思?这猫莫非还真的碰瓷的?不可能吧。
贺兰昭不再跟这猫儿视线僵持着,只垂下眼淡淡说道,“若在孤数三声内跳上孤的膝头,从此你便是孤的猫。”
“唯一的猫。”
贺兰昭轻轻勾唇,静静看着原先还在雪地里卖惨的猫儿一骨碌坐起,然后丝毫没有犹豫地跃上他的膝头,隔着布料,小脑袋亲热地拱了拱他的胸膛,“喵!”说话算数哦。
这动作不带拖泥带水,简直是一气呵成,利落干净。
看得王公公和其他人一愣一愣,不知道是被猫碰瓷一事惊了还是猫竟然如此通人性给惊了。
“这猫,实在是通人性。”王公公叹为观止。
正在贺兰昭胸膛前肆无忌惮撒娇赖皮的沈芙身形一僵。
她是第一次当猫,难免业务不熟练,难道就这样被识破了?
贺兰昭意味不明地垂眸看了眼蜷缩起来的白团子,她正舔着爪,不由哂笑,“看来猫儿房的人并非全是废物。”
危机解除。
沈芙停下了舔爪装傻的举动。
贺兰昭生疏地伸手揉了揉猫的小脑袋,沉吟道,“孤给你这小家伙取个名。”
沈芙头顶的小三角形耳朵动了动,仿佛如临大敌,弱弱道:“喵……”
贺兰昭手指勾着沈芙的下巴,挠了挠,半晌道,“雪球如何?”
沈芙松了口气,不瞒你说,刚刚我害怕极了。
说完,男人抬手轻轻拍了拍猫儿浑圆又毛茸茸的屁|股,似乎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几下,惊得沈芙差点要炸毛跳起来。
怎么,怎么可以,揉我屁|股!简直不要脸!
“反应这么大?”贺兰昭低笑,“看来雪球很满意这个名字。”
沈芙尾巴轻轻一甩,勉为其难地算是接受了这么一个名字。
“咕——”
沈芙正蜷缩窝在贺兰昭怀里,冷不丁听见了“咕噜”声,还以为是堂堂太子贺兰昭饿了,清棱棱的猫眼满是好奇地盯向贺兰昭。
就见贺兰昭同样盯着自己。
“又碰瓷孤?”贺兰昭修长的食指轻抵沈芙的额前,“或许孤该叫你碰瓷猫。”
说完,贺兰昭侧眸朝王公公,语气平平道,“准备用膳,雪球的膳食与孤一起。”
沈芙饿过头了,差点都快了忘了饿是何种滋味。这时听见贺兰昭吩咐准备膳食,她的鼻尖似乎都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食物的香气,瞬间更加饥肠辘辘起来,水灵的猫瞳里满是期待。
“喵咪!”
沈芙软软地附和了贺兰昭准备膳食的话,随着贺兰昭驱动轮椅而踏入正屋。
满心盼星星盼月亮的沈芙终于盼来了膳食,小脑袋已经试图钻出贺兰昭的大掌,想要看清那桌上满当当的食物。
秫米半夏粥、西湖醋鱼,什锦豆腐,芙蓉大虾,清炖牛肉汤。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菜色制成小份量盛在白色的小瓷碗里。
好香好饿好想吃好美味!
沈芙悄悄地抬起爪子搭在贺兰昭一直“作乱”的掌心,喵呜声里满是渴望。
贺兰昭垂眸,见小家伙眼神全在那桌上,雾蓝色般的猫瞳里尽是隐隐着急的馋样,他故意有意无意地抬起手掌挡住雪球的视线。
“喵!”沈芙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金丝楠木桌上挪开,眨巴着猫眼,可怜地瞅着贺兰昭。
贺兰昭失笑,薄唇轻掀,吐露出了沈芙最想听见的两个字:“用膳。”
侍女们退避一旁,其中有一着桃碧色衣裙的宫女手中托盘上似乎另外端着一份膳食。
说完,贺兰昭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怀里的雪球,只见它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嘴,仿佛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沈芙乖乖地窝在贺兰昭身上,抬起水眸望着男人线条锋利的下颌,看他举筷,然后夹了块西湖醋鱼。
筷上那块白嫩的鱼肉美味得令猫猫眼睛眨都不舍得眨地直直望着男人的动作。
再然后,沈芙乖乖地张开了嘴,等待男人投喂,“喵呜——”
一秒。
两秒。
三秒过去了。
等沈芙疑惑眨眼的时候,就见贺兰昭手上那筷鱼肉径直越过她,进了他自己的嘴。
“喵?!”难道不是要喂我的吗?
沈芙傻乎乎地盯着贺兰昭,那视线太炙|热,贺兰昭想忽略都难,低眸就见他那只傻猫还保持着张嘴等喂的动作,水蓝猫眼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贺兰昭勾了勾唇,没想继续逗弄雪球,直接侧眸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宫女,开口道,“雪球的膳食呢?给孤。”
沈芙雀跃了一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贺兰昭的接过盛有她膳食的木质托盘,低头看着男人掀开。
她猫眼里的亮光硬生生凝滞住了。
沈芙眼睛都忘了眨。
“高兴傻了?”贺兰昭温热的指腹抚过沈芙的粉嫩小耳朵,黑沉的眼睛里微有极淡的笑意。
沈芙不是高兴傻了,而是直接懵了。
难道她的膳食就是这些沾有血腥味的生肉吗?
沈芙轻轻摇起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的意思,就连脚步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直接蜷缩在贺兰昭的怀里,不再兴奋探头,清亮的猫眼慢慢蒙起水雾。
别问,问就是委屈。
那小模样可怜得让人心都软了。
贺兰昭眉心微微蹙起,“这是不舒服?”
沈芙摇着小脑袋,想了想,伸爪将她的膳食朝远处推了推,然后望向贺兰昭喵喵了几声。
又乖又软。
耍脾气都跟撒娇似的。
“不喜欢?”贺兰昭见怀里那似乎受了天大委屈的雪球慢慢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他的话。
贺兰昭没犹豫,淡淡道:“那就撤了。”
碧落心里疑惑为什么这猫儿不喜欢猫儿房一向这样的膳食,但她无权多过问,上前端走了那托盘,“殿下,还需让膳房的人重新准备吗?”
沈芙看向眼前着碧桃色衣裙的宫女,她的眉尖有一颗极小的红痣,这个相貌令沈芙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儿经常见过这个描述,但贺兰昭的话让她暂时没再多注意这点。
“不用。”贺兰昭并未多抬头注意这个宫女,而是将一个白瓷碟搁在沈芙面前。
贺兰昭举筷,夹起醋鱼肉搁进沈芙的白瓷碟里,并覆在沈芙耳边低语,“虾吃不吃?”
贺兰昭正准备用筷子轻点那道芙蓉大虾的碟子边沿示意给雪球看,但他话音一落,就见正斯文吃着鱼肉的雪球煞有其事地抬起头。
它认真地看了看那道芙蓉大虾,然后点点头,继续用舌头慢条斯理地卷起鱼肉,吃相里透着一股与之不符的秀气和优雅。
贺兰昭举筷的动作微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若无所察的雪球,黑沉的眼眸微暗,而后夹了几只芙蓉虾落进雪球的白瓷碟中。
沈芙嚼了几下鱼肉,见贺兰昭似乎除了给她添肉添虾,不怎么动筷。
“喵。”沈芙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贺兰昭的衣袖。
一回生二回熟,凡事要么是零次,要么是无数次。
撒娇卖萌这事儿沈芙现在做起来一点儿包袱都没有,反而愈发得心应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