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杏雨立马神情怀疑地盯了一眼江荣恒,故意压低声音让江荣恒也听见,“小姐,二公子嘱咐顾公子都不可能嘱咐这个登徒子。”
江荣恒和及时赶到而听见的庄鸿:“……”
庄鸿大胆瞪了一眼江荣恒,“让你行事恣意,人姑娘的马车帘子能随便掀的?惹恼了吧。”顿了顿,庄鸿眼神才移开了一些,“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
“是吧。”江荣恒恨不得当下就跑去找沈明承套近乎,有这么一个妹妹竟然藏着掖着,实属天理不容!
沈芙在引路侍女的带路下,丝竹弦乐的靡靡之声飘得近了,她抬眸隐约可窥见春日宴的光景。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株株烂漫的桃花树已有盛开之色,临溪建有亭台,更有大画舫停靠,一众娉婷的侍女从上端着新鲜的吃食前来。
着襦裙的姑娘都纷纷默契地离席凑成小圈子说话,眼神时不时落在了对面席上似乎同样时时看向她们的隽秀公子们身上。
张张方形的黄梨木桌隔着不大的距离排着,单人单桌,桌下放着一张软垫。
男女不同席,但就安排在女席的对面处,下边的那块空地上,乐师们正专心演奏丝竹管弦之乐。
而正在低声窃谈的众人,见有人突然半晌不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处看,下意识顺着其视线望去。
除了丝竹管弦之乐,人声突然安静失语了一瞬。
齐齐在想,这是哪家贵女,竟生得如此惊人美色。
而这等姿色,她们在京城多年,竟都未有所见,更未有所闻,心底纳闷与惊艳并重。
她雪白的肤色非但没有被身上那袭淡紫丁香色的纱裙压住,反而愈衬冰肌白皙透亮。
淡紫丁香色的纱裙束腰带将她柔弱动人的身形勾勒,广袖口处微露出她的素白指尖,淡红的唇色及青黛间微有病弱之感,但恰好冲淡了过于姝丽之色。
那双抬眼望来的漂亮杏仁眼泛有清软水光,琼鼻菱唇,浓密如鸦羽的眼睫轻颤时,众人只觉心头跟着一颤。
终于有人回神出声,满是震惊:“这京城,竟还藏有这等绝色!”
“这可是太傅之女林姑娘?”有不知所以的人低声询问,他只听闻名气极大的林芝芝姑娘为京城第一美人,眼下突然闯进了这抹姝色,只以为这就是林芝芝。
“林姑娘早来了。”有人悄悄示意,“那一袭素白纱裙的就是。”
“那我怎瞧着……”对贵女们的长相品头论足总归不是件符合他们身份的事情,问话人讪讪隐去了他后半截话头,但心中各有定夺了。
林芝芝身边的采薇在瞧见杏雨出现,再落及杏雨身边那女子之时,神情微变,几乎清楚了她的身份。
林芝芝的神情并不怎么好看,她隐约感受得到周围人对她投来的视线,仿佛在说,你这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恐怕要易主了。
这让她又难堪又嫉恨,无法同身边其他人那样纯粹欣赏,眼神愈发挑剔,看哪儿,哪儿都能被她在心里挑出错来。
林芝芝微微死咬着的下唇落了点血印子。
采薇犹豫地看了一眼神情并不好看,对相貌格外看重的小姐,又看向正好朝她看来的杏雨,低低跟林芝芝说话,“小姐,她好像就是沈家的嫡女沈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漂亮的芙芙~
太子太难了,只能下章见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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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只喵
采薇只用着她跟林芝芝所能听清的声音说话, 但抵不过离得近的其他人耳力好, 被隐约听见了零星词, 瞬间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家?是我知道的那个沈家吗?!”
“安宁郡主竟未给我们透露点口风。”
“我还信了最近那传闻……”
“走走走, 她入座了。”
最近那传闻……
采薇下意识瞟了一眼林芝芝, 见其他姑娘都纷纷亲昵地互相挽着手,上前围住刚入座不久的沈芙说话,于是小小声说道, “小姐, 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林芝芝不久前感了风寒, 妍丽的面容沾了点病弱的柔感, 许多人拿她与那从未露面、沈府的病弱美人相比, 一气之下,林芝芝吩咐采薇等人拐弯抹角地去抹黑她。
将之抹黑成因容貌丑陋而自惭形秽,故以病为由多年不敢露面现身。病弱美人一说是个一戳就破的谎言。
但这与多年来大家所知的内容截然相反, 半信半疑的人很多。
结果……这传闻当下直接不攻而破, 白费她工夫。
林芝芝眼下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恼, 垂眼道, “原来病弱美人这传闻竟然是真的。采薇,我们也过去。”
杏雨在沈芙坐在软垫上之后, 弯腰悄声附耳道,“小姐, 杏雨没说错吧?小姐这么好看,果然所有人都在盯着小姐看。”
沈芙闻言微微掀起低垂的眼帘,就见对面聚着的那些男子登时犹如惊弓之鸟, 猛地移开视线,装作与旁人说话,但没多久视线又若有若无地瞟来:“……”
沈芙见此弯了弯眼眸,但很快她的视线让人遮挡,眼前光线黯淡下来。
一众水灵灵的姑娘相携而来,粉裙蓝裙白裙,如花蝴蝶那般蹁跹地站在她的眼前。
杏雨瞧这阵势,以为来者不善,眼神紧紧盯着她们。
江荣恒正光明正大地打着沈明承的幌子,让他们都别惦记沈妹。
他的眼尾余光从始至终都有落在对面,眼见那些贵女们将沈妹团团围住,颇有来势汹汹的为难劲,反手撑桌跃过,低喃,“可不能让她被欺负去了。”
“……”
“芙妹妹,你这纱裙是哪家铺子做的呀?”
“这是香云纱吧。我惠妃姑姑前年也赐了我半匹,一直没舍得用。”
“芙芙你用的什么香?味道好特别,有点淡淡的清苦,但闻着舒服。”
“那从小喝中药岂不是很苦……”
“沈姑娘你也觉得我胭脂好看?这是云仙阁的,我跟你说,她家的胭脂盒花纹特别好看呢。”
江荣恒神情一愣,只听了一点,讪讪摸鼻离开了。
他所以为的来势汹汹,竟然是欢欢喜喜地谈论和分享这些胭脂水粉衣裳香料等琐碎,没有半分勾心斗角:“……”
林芝芝只慢了她们几步, 眼睁睁看着她们以沈芙为中心,聊得热火朝天,从城西的胭脂水粉铺子一直说到城东的吃食铺子。
甚至一个眨眼间,都约好下次结伴出游一事,汪员外之女更是主动提要做东。
“??”
林芝芝自诩与她们熟识,眼下非但无法真心融进她们的话题,更生出了格格不入之感。
想起当初她费工夫交好她们,再看向此刻之景,林芝芝脸上的神情又难看了一瞬。
“芝芝,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有好友撇头无意瞧见,关心问道。
林芝芝轻轻点头,想夺回所有人的注意,虚弱蹙眉,“嗯,身体是有点儿不太舒服。”
杏雨见采薇瞪她,她跟着瞪了回去,再抬眼,就见林芝芝矫情造作的虚弱之态,“……”
若不是她陪小姐多年,清楚真正病弱之态,差点就信了她这番姿态。
所来赴宴的都是大门大户的嫡出贵女们,从小不说娇宠但都是被捧在手心养着,吃穿不愁,地位稳当使她们不兴于成日勾心斗角。
她们清楚赴宴的目的是扩大人脉,是彼此交好而不是结怨。若恰好不合眼缘则客客气气,合了眼缘则热情相待。
总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安宁郡主来了!”有人低呼,纷纷侧身让其走来。
安宁郡主是圣上最亲近的侄女,永安王的长女,其郡马爷为大理少卿。
安宁郡主着一袭华贵的桃色绮罗之衣,挽着的妇人发髻大气繁复,凤眼微挑,端庄大气中隐有女人的媚色,但眼神锐利,使人容易生怯,不敢正视。
“见过郡主。”
安宁郡主走近,目光落在沈芙的身上,眼神放柔和了些许,“眼见为实,沈姑娘果然生得极好,多谢沈姑娘今日愿意卖本郡主一个面子。”
“若非身体有恙,臣女一直都想前来赴宴。”沈芙轻声细语,眼神温软:“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臣女心之向往。”
安宁郡主脸上的笑意深了深,只觉得沈芙有着其他贵女身上没有的温柔气息,令人生不出厌恶感。
即使多年因病弱喝药,她身上淡淡的清苦药香反而沁人心脾,在一众甜腻花果香味中独有风情。
安宁郡主难得多关心几句,又道,“本郡主特地吩咐人备了点薄礼。”
沈芙对上安宁郡主含笑的眼睛,微微弯眸,“臣女多谢郡主。”
安宁郡主身后的侍女上前将一个匣子递给在沈芙身后站着的杏雨,而后安静垂首退回郡主身后。
林芝芝眼眸微闪,她常赴安宁郡主的私宴,从未见得有人有如此待遇。
林芝芝心下忿然,稍侧眸看向旁人,只见她们神情自然,最多流露出惊讶和艳羡之色,似乎处于阴暗面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春日宴开席的时辰渐渐临近,下方空地处的乐师 退至一旁,让舞女们缓缓上场。
舞女们蒙着淡粉面纱,眉间点染桃花。
从画舫上走下来的侍女们陆陆续续上新鲜瓜果、糕点、吃食,绿釉瓷的酒器为别出心裁的双嘴执壶。
一为春茶,一为桃花酒。
舞女们的舞姿曼妙轻盈,有人开始捻糕点,饮酒,小声交谈。
“这桃花酒是用冬日贮藏的雪水和新鲜摘下含苞的桃花酿造,并不容易醉。”
“等舞女跳完这支春日舞,就要开始击鼓传花了,清婉你说要是传到我了,选饮酒还是选抽竹简?”
“抽竹简很有意思的,都是男女对诵。”
许清婉跟身边人说话的同时并未冷落在她身侧的沈芙,特意凑近沈芙轻声咬耳朵,“沈姑娘你第一次赴春日宴,可有不清楚击鼓传花的地方?”
沈芙低眼望着杯盏中的剔透酒水,正犹豫要不要尝一口桃花酒,就听许婉清轻轻问她知不知规则。
沈芙将她所知的与许清婉说来,“鼓声停,手握桃花枝条的人可以选择饮酒,但也可以抽竹简做其上注明之事?”
“对,如果选抽竹简,要先从对面席任意选位公子。春日宴的竹简上每年都是对诵关于春日光色的名诗,不过……”
许清婉狡黠一笑,“不过竹筒里都会藏有几支竹简内容是男女对诵的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