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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女们投掷了几支箭矢就容易失了兴趣,而这时都爱撑着下巴,盯着对面男席上的男子投壶。
  若遇上精彩绝伦之时,低低轻呼喝彩,并不吝惜投给他们崇拜目光和羞涩笑意,空气中暗自浮动微妙情愫。
  江荣恒拿起案桌上的箭矢吹了口气,眼神飞扬,拨高声调道,“沈妹妹!”
  沈芙乍然听见江荣恒的声音,手中的箭矢不由一个偏歪,于是软绵绵地撞上铜壶,再次掉在地。
  这是她没能投进的第八支箭矢了。
  她抬眼望向江荣恒的眼里微有迷茫之色,“?”
  江荣恒这一声,不仅成功吸引了正心不在焉投壶的沈芙,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似有好奇之色。
  “江荣恒似乎很喜欢沈家那姑娘。”
  “听说江公子跟沈家公子关系不错。”
  “他突然喊一声是想做什么?”
  “孔雀开屏,这都不知道?”
  “……”
  贺兰昭眉眼极冷,淡淡侧眸瞥了一眼江荣恒,夹冰似的视线令他们间的庄鸿又打了一个寒战。
  “能不能让我投一下你的铜壶?”
  江荣恒并未注意沈芙眼前那铜壶边上,掉落得七零八散的箭矢,说着的同时不忘认认真真比划了下动作。
  沈芙明白了江荣恒的意思,迟疑地点了一下头,余光晃过江荣恒身侧的庄鸿、 贺……
  贺兰昭呢,他怎么不在了?
  稍一走神,沈芙就听破风而来的“咻——”的一声。
  江荣恒将他手中的那支箭矢远距离,稳稳当当地投进了她的铜壶之中。
  箭矢上边的尾羽仍被江荣恒的余力震得颤动,箭矢并未蹦出铜壶,他成功了。
  “嘶!”
  见此,贵女们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们都知江荣恒长得英朗,擅长骑射,骁勇不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再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微有崇拜之色。
  江荣恒还想再投一发箭矢,手中的动作猛地顿住,差点没能忍住低咒的念头。
  大哥二哥的骑射身手都是父亲一手训练出来,沈芙从小都见惯这样的投壶,甚至更精彩绝伦的都有。
  比起江荣恒露出的这一手,沈芙更疑惑贺兰昭为什么突然不见了,难道是提前离席了吗?
  “在想什么,嗯?”
  男人低淡的声线没有一点前兆地,突然落至沈芙她的耳边。
  沈芙差点以为是她幻听了,一偏头,猝然撞上贺兰昭黑沉的视线。
  她搭在案桌箭矢上的手指微动,连眨眼的动作都慢了:“太子殿下您……”
  “食指要搭在箭矢的中偏上方,底下的拇指偏移食指半寸。”贺兰昭眼皮微垂,淡淡打断沈芙的疑惑。
  沈芙轻嗯了一声,低眼将手指挪至贺兰昭口中所言的箭矢位置,并未注意到在她低眼的那瞬,男人微暗下的眸色。
  “是这里吗?”
  沈芙常见沈明承他们投壶,但她亲自上手还是第一次,颇为紧张地试探问道。
  “嗯。”
  贺兰昭的视线微落在她的手指,软白纤细,指甲透粉。
  “现在举起来,手放低,要平。”
  “这样吗?”
  “手腕再抬高一点。”
  “往右,嗯,瞄准那支箭矢的尾羽。”
  沈芙神情疑惑,觑见贺兰昭泛冷的眉眼,即使心头萦绕许多疑惑,但还是闻言认真地瞄准了铜壶里,江荣恒投来的那支箭矢的尾羽。
  “力气要集在手中箭矢的尖端,不要分散。”
  “我可能…力气有点不够。”
  沈芙睫毛轻眨,微微落下小扇子似的阴影,正求助地偏头看向贺兰昭。
  “铜壶离你很近,六成力就可以。”贺兰昭被沈芙湿|漉|漉的求助眼神看得心底蓦地一软,声音微哑:“孤相信你,嗯?”
  沈芙嗯了一声,紧张地咬唇,瞄准好那一支箭矢的尾羽,依言将手上的力气有意识地汇集于手中箭矢尖端。
  “咻”的一声,箭矢立即破风而出。
  沈芙慢慢松开贝齿咬唇的动作,眼眸慢慢弯了起来。
  只见她手中那支箭矢势如破竹地劈开江荣恒的那支箭矢,但终究还是力道不够,劈开了一小口,未能继续。
  而她的箭矢受弹性使然,冷不丁还是蹦出了铜壶,没能稳 稳落入铜壶中。
  但是,她这最后一支箭矢,是沈芙今日投出的,最争气的一支箭矢。
  江荣恒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与沈妹妹低语着,然后他的箭矢被无情劈开半截,即使沈妹妹那支箭矢随后蹦出了铜壶,“……”
  贺兰昭冷峻的唇线翘有弧度,不吝夸赞:“投得很好。”
  沈芙神情微茫,轻声嗫嚅道,“可是,它还是掉地了。”
  “见过太子殿下。”
  江荣恒风风火火跑来,规规矩矩地朝贺兰昭行了个礼,而后看向沈芙,懊恼他当时只顾炫技,没有顾虑沈芙总没投进的心情:“沈妹妹,我也可以教你的。”
  “孤已经教了。”贺兰昭撩起眼,“你,还有事?”
  江荣恒一噎,见太子的神情太冷,不敢多造次,“我是想说,沈妹妹你等等我,我去给你逮只灰兔子!”
  沈芙拒绝的话还未能说出口,江荣恒溜得比他口中的灰兔子还要快,“……”
  “你们很熟?”贺兰昭手指微蜷,不动声色道。
  沈芙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熟。”
  “嗯。”贺兰昭微顿,话锋一转:“不熟还给你逮灰兔子?”
  沈芙觉得她跟贺兰昭之间,还没有到可以问这个问题的关系。
  但想到贺兰昭为了不让她为难,特地改口抽中的竹简内容,还教了她投壶,心理防线不自觉地微松了几分。
  “可能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沈芙小声补充,“我是今日才认识的他。”
  贺兰昭掀起眼,与沈芙的视线平齐,淡声道:“不用跟孤解释这么多。”
  沈芙闷声“哦”了一声,错开与贺兰昭的视线,心想,这分明不是她想要主动解释的。
  “走吗?”
  见沈芙怔圆了杏仁眼,贺兰昭又问,“不是有话要与孤说?”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太不要脸了,问是你问,说不要解释的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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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四十五只喵
  江荣恒单手提着灰兔子的长耳朵, 抛下弓箭扔给庄鸿。
  他兴冲冲地跃下马身跑至席中, 目光在众人当中转了又转, 始终不见想找的人, 不由咕哝道, “沈妹妹呢……”
  江荣恒正顾自咕哝,提着兔子一转身,就见顾清寻仍端端正正坐于席上, “顾编修, 你怎没去骑马射猎?”
  顾清寻目光微落在江荣恒手中的那只灰兔子, 眸色浅淡, 他只说, “现在追出去兴许还来得及。”
  顾编修说话的语气似是在跟他说,又似在与顾编修他自己说。
  “追?追出去哪儿?”江荣恒的神情明显楞了一下,对顾清寻的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便又听庄鸿从远到近的低声嚷嚷, “江兄, 沈姑娘身体欠佳, 回府了。若不是问了安宁郡主身边的侍女, 我还以为沈姑娘上画舫游赏了。”
  江荣恒一听,下意识将手中的灰兔子扔给庄鸿怀里, “欠佳?不行不行,我得亲自……”
  “等等, 我的兔子!”
  江荣恒将手中的灰兔子习惯性地抛给庄鸿之后,猛地意识到他扔的是何,一扭头, 就见庄鸿没抱紧兔子,让它给溜跑了。
  他的兔子。
  溜了。
  跑了。
  “江江江兄,是兔子自己先跑的。”庄鸿嘴角微抽,那灰兔子被江荣恒提着身子时动都不动,一扔他怀里,还没摸到毛呢,立马“咻”地跑没影,审时度势得令人叹服。
  “我看见了。”江荣恒神情复杂且恍惚,看了一眼他此刻的两手空空,眼下再去逮一只,他的黄花菜可能都凉了,“如此,我只能顺路去城东买只灰兔子。”
  ※
  安宁郡主正端坐在大画舫的茶室,临窗观湖,湖的对面是小型狩猎林,隐约可听见马蹄嘶鸣,吁叱挥鞭的动静。
  湖风吹来还泛着丝丝春寒,侍女上前递了披风,便听安宁郡主若有所思地低语,“今儿入春晚,天还寒着,沈家那姑娘难免吹风头痛。”
  不久前,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特地上了画舫,与她说了太子先行离开,不必特地相送一事。
  不仅如此,沈家那姑娘身体欠佳,离席恰好与太子撞见,太子便让侍卫前来的时候不忘跟她一同说了。
  太子都派人前来说了,安宁郡主一点恼意也生不出,只是微有疑惑,她看向侍女问道,“太子与沈家那姑娘可熟识?”
  侍女摇了摇头,“这…奴婢不知。但沈姑娘病弱多年,鲜少入宫,说来不太可能与太子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