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瞪圆眼睛,心底微微琢磨这两个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那只能等太子派人来取了。”
杏雨忍不住说起小道消息,“小姐,七皇子今早咳血不停,听说是突染了恶疾。圣上正在彻查,怕有人毒害皇子,没有要事都不让人随意出入皇宫了。”
沈芙记得原文里对七皇子的着墨不多,有一笔提过他患了肺痨。
但发现的时候太晚,已经无力回天。
认真算起来,恰好是在这个节骨眼发生。
如果没记错,圣上废太子,也是在 这个节骨眼前后……
杏雨见小姐又走神,想来想去肯定还是因为小姐昨夜没睡好。
沈芙生得白皙,即使小姐不承认,但她眼底隐有极淡的青黑色,没睡好的印子犹为明显。
“小姐,现在时候还早,要不要睡一个回笼觉。”
杏雨将铜镜递给小姐,怒了努嘴,“不信的话,小姐你自己看——”
※
老七突染恶疾,太医直言为肺痨,为不治之症。
贺兰胜深深蹙起的眉头一直未能松开。
旁人只知圣上无比担忧七皇子,并不知贺兰胜的心病严重,犹为忌讳恶疾二字。
圣上不断变幻的神情愈发让全德公公捉摸不透帝王的阴晴不定。
“给朕宣东瀛道长。”
贺兰胜神情冷肃,眯眼朝身边的全德公公吩咐道,语气深沉:“想必那道长能给朕炼制出救老七的灵丹妙药。”
东瀛道长冷汗涔涔地面圣,不敢说不行。
紧接着,他心思突然一转,再低下眼时掩了精光,朝圣上要了许多炼丹所需的金银、珍稀药材。
并直言道,“贫道定不辱圣上厚望,为七皇子殿下炼制延寿灵丹。”
贺兰胜瞥了一眼神情不慌不忙的东瀛道长,心知他有几分本事。
沉默片刻,眼睛眨都不眨地允了他的要求,不仅国库,也从他的私库里也拨了许多。
贺兰胜沉着语气道:“爱卿,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东瀛道长心里算盘打得响,面上不露,又示意身后的人上前给圣上呈上小瓷瓶,“听闻圣上近来易躁,这是贫道特为圣上研制的宁神丸。”
贺兰胜挑起眉,招手让身边的全德上前呈来。
他并未急着入口,抬眼让身边的小太监先行试了药,好半晌才扣桌,悠悠道,“爱卿有心了。”
东瀛道长在离开御书房不久,立马小声吩咐起了身边人几句话。
※
王公公近来在东宫,除了将各处眼线传来的大小情报禀告太子之外,平日就是盯着这位东宫的小祖宗。
见雪球正在掏爪勾弄花花草草,即使许多叶片都被它啃咬得惨不忍睹,但王公公心头却是舒了口气。
总归不是满东宫乱蹿,让他一把老骨头好找。
“太子到底怎么出来的?”
王公公一想起当时太子就静静站在他身后,不知看了许久,心头仍有余悸。
王公公除了纳闷还是纳闷,“还真稀奇,难不成太子昨夜呆的书房?”
若太子昨夜呆了书房,那岂不是就没睡几个时辰。
王公公正想着,余光就见雪球嘴里正呆呆叼着猫草,好半晌没动,仿佛定住了。
沈芙睁眼,就见她嘴里叼着猫草。
她试探地一转头,果见有王公公的身影,“……喵呜?”
等了小半会,沈芙以为她又要日常背锅,听王公公小训。
结果,就见王公 公在走神,好不容易注意到她,还笑了起来。
“咱雪球真乖。”虽然雪球听不明白人话,但王公公破天荒地夸了起来。
雪球今日非但没将这猫草全啃咬精光,还没想往东宫外跑。
眼下更是在安安静静歪头朝他喵呜,王公公满意得不得了。
沈芙眨了眨眼,见王公公真的没有话要批评,仰眸朝王公公喵呜了一声,“喵呜?”
“殿下?”
沈芙见王公公明白了她的意思,正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小脑袋。
然而,等了半天都没听王公公继续往下说话。
沈芙突然发现王公公的视线分明不在她身上,似是在她……身后。
王公公又闲了下来,因为雪球让太子抱走了。
沈芙仰起头,不经意与贺兰昭眼角微垂,正落下的漆黑视线相撞。
见此,沈芙慢慢地,朝贺兰昭轻眨了一下眼睛,“喵。”
贺兰昭不怎么明显地动了动唇线,“怎这样瞧孤?”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芙划字的小爪子陡然一僵。
她总觉得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于是伸出爪垫,毁尸灭迹般地摁于她在贺兰昭身上,所划字的地方。
沈芙装作无事发生地无辜抬眸,望向贺兰昭:“喵呜。”
“我们以前,”贺兰昭在沈芙闪躲的视线中,低声将那句话原原本本地念了出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冷不丁听贺兰昭真的将这句话念出来,沈芙不由羞恼地压折起小耳朵,埋着小脑袋藏在贺兰昭的臂弯处,不愿探出头来。
“不闷?”
贺兰昭抱着猫踏入内室。
埋着小脑袋的沈芙只能听见开关门的“嘎吱”声响,小耳朵悄悄动了动。
就在沈芙以为她能继续装鸵鸟装到雪球回来的时候,贺兰昭突然低垂手臂,她一个茫然间,顺势滑落在了身下柔软的被褥上。
沈芙:“喵?”
贺兰昭伸手揽过正坐在被褥上愣神的小猫咪,将她箍于怀中,借势一齐平躺在床榻上。
他们的鼻尖相对,彼此温热的呼吸正打落于对方脸上。
贺兰昭问,“芙芙主动问的孤,现在害羞什么?”
“是,我们以前就见过。”
贺兰昭低下头,如此一来他们的鼻尖相抵,说话的姿态亲密,犹如情人间的呢喃,“孤一直都记得。”
沈芙经不住贺兰昭离她这么近,用这样低沉磁性的声线与她说话。
她的脸颊似乎在发热,沈芙轻轻喵呜了一声,“喵……”
因为他们面对面躺着的姿势,沈芙一抬爪,就只能够在贺兰昭的胸膛上划字,别无他处。
贺兰昭的心跳声强劲有力。
男人似乎正垂下视线,落在她的小爪子上。
沈芙顿时划不下字了,小爪子搭在贺兰昭的胸膛上,一时间进退两难,“……”
她想钻出男人的桎梏,但反而被箍得越紧。
“陪孤睡会。”贺兰昭伸出手掌揉了揉沈芙的小脑袋,微阖眼睛,几不可闻道,“孤想了芙芙一晚上。”
“?!”
沈芙挣扎出男人桎梏的身形一僵。
她登时忘了眨眼的动作,任自己的视线直直回望进贺兰昭漆黑的眸底,“……喵呜。”
“芙芙想赖账?”
贺兰昭凝视了一会她,继续说道,“孤与芙芙交换了定情信物。”她的披风和他的大氅。
“喵?”
“孤与芙芙青梅竹马。”从小认识。
“喵??”
“孤还与芙芙有了定情吻。”很多次。
“喵???”
沈芙只恨她现在为猫身,只能被迫听着,无法开口说话反驳。
她的爪速更是比不上男人的语速,正眼睁睁任贺兰昭口吻平静地一条条罗列下来。
“孤……”
沈芙深深沉默了,见贺兰昭还想继续往下说,屈服地主动缩进男人的怀里,抬爪搭上他的腰侧。
她仰起的冰蓝眼眸里满是委屈的水色。
沈芙可怜弱小又无助地朝男人“喵”了一声,微有暗示和催促之意。
——太子不是要睡吗?
——臣女陪你。
贺兰昭眼底有那么一瞬翻涌起暗色,但很快平息得无波无澜。
男人不动声色地揽紧趴在他胸口的小猫,阖上眼轻嗅她身上极淡的药香。
过了许久,男人低哑说道,“好,孤会一直记住芙芙今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