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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芙点头,认真道,“想知道。”
  沈霄定定地看了一眼沈芙,故意不太高兴低哼了一声,这才慢慢说了出来。
  ※
  “小姐!”
  杏雨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沈芙回绘雪阁,跟在她身后转,满是不相信小姐三日后就要出嫁一事,尤其姑爷还是太子。
  沈芙听着杏雨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起府中这几日的事情,视线微垂,盯着白瓷茶杯里正漂浮的茶叶出神。
  沈芙从没想过要仗着贺兰昭现在喜欢她,要求他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尤其他未来可能登基称帝,现在谈以后的事情未免太难作数。
  起码他们现在是两情相悦的,容不得他人插足的。
  谁知……贺兰昭跟父亲承诺他这一生,只要她一个人。
  不论他的身份地位如何变化,他贺兰昭过去没 有姬妾,未来也更不会有姬妾。
  沈霄听不得这种口头承诺,让贺兰昭写了承诺书,更故意为难,直言要盖太子印章和帝王玉玺。就在今日,盖了玉玺的那份承诺书让贺兰昭派人送来了。
  沈霄酸溜溜地跟她说,“那夜听说玉玺丢了,爹可高兴了。太子这承诺怕要做不得数,娶不得我们家芙芙,谁知道今日就派人送来了。”
  末了,沈霄扬眉道,“爹本来还想不住京城了,拆散你们。但现在,爹必须得呆京城,盯着太子一辈子,好生护着我们芙芙。”
  沈芙眼圈渐渐泛红,杏雨正一股脑说着,见小姐迟迟没有反应,一抬头,就见小姐通红着眼睛,杏雨失措道,“小,小姐…杏雨不是故意要说太子看起来凶的。”
  “太子肯定是这世间上最温柔的人了。”杏雨可怜巴巴地凑近沈芙,“小姐原谅杏雨,杏雨下次肯定管住这乱说话的嘴。”
  沈芙揉了揉眼睛,泪意是止住了,但她水润的杏仁眼前却蒙起了水雾,“跟杏雨你没关系,是我不小心想起一些事情了。”
  ※
  沈芙大婚那日,惊动了全京城的人,昏黄的天色下,远远瞧着都是蜿蜒不断的红妆。
  沈家为之准备的九十九抬丰厚嫁妆远超京城贵女出嫁的六十四抬惯例,浩浩荡荡地一路随着八抬大轿步入宫门。
  更不说这日京城所有大铺子都贴上了喜字,只要夸上一句太子和太子妃天作之合,都能领上九文钱和一小包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尝上一点的蜜饯。
  人头攒动,喧闹的迎亲官道上,小孩子们走街串巷,脸上洋溢着笑容,他们欢欢喜喜地大声祝福太子和太子妃,到处窜店说吉祥话,领着蜜饯和九分钱。
  不仅小孩,京城的百姓大都凑了热闹,于他们来说,说几句吉祥话并不是难事。
  说多了,他们含着蜜饯的甜味,欣羡地看着那送亲长龙,所有百姓心中都觉太子和太子妃天生一对,是天作之合,谁都不能拆散他们之间。
  尤其不论太子还是皇子成婚,大多是内务局总管率护兵迎娶。
  但这一日,太子一身绛红外袍,内搭玄色暗金长衣,亲自骑马迎娶,所有百姓这才知道,传闻中有腿疾的太子不仅生得天人之姿,那双漆黑的眼眸淡淡一瞥,不光有气势,更是尊贵得让人不敢冒犯。
  沈芙凤冠霞帔,头上盖着喜帕,双手正平放在膝上,马车轻晃,她头上的珠钗叮当声响个不停,但这清脆的动静都被外边的热闹给遮盖下去。
  她的额前挂有大片金饰,沈芙微低头,就可见流苏状的金色细链在她眼前晃动,金色的光影打落在她白皙的鼻尖。
  沈芙的心怦怦直跳,但一想到贺兰昭就在她的前面,心底那点紧张感渐渐淡了许多,微微分神听外边的议论,都 是在说他们天作之合,沈芙微有疑惑地颤了颤眼睫。
  杏雨陪在沈芙身边,她转头偷偷看了一眼马车外,就见人山人海的一片,密密麻麻,可以说全京城的人都出来了,“小姐……外面人真的好多,而且都跟来了宫门口。”
  沈芙“嗯”了一声,又听杏雨问她要不要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她正轻轻摇了摇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说明到了东宫宫门,她可以准备下轿。
  在这等候多时的命妇和女官引着沈芙前往东宫内室。
  沈芙微微低下眼,每一步路她都很熟悉,以及她现在正安静坐着的这张床榻,熟悉的气息让她内心安定。
  贺兰昭的目光正远远地越过人群落在沈芙的身上,漆黑的眼底柔软了几分,迎亲仪仗入了宫之后退下,齐平上前小声道,“殿下,要开宴了。”
  ……
  没多久,随着女官和命妇的离开,让太子内室里只剩杏雨和沈芙两人,以及……杏雨睁圆了眼睛,微微吃惊,“小姐,太子的猫也穿了喜服。”
  沈芙悄悄地伸手撩起一角喜帕,就见雪球还真的煞有其事地穿了一身绣有许多喜字的红色喜服,见沈芙望来,它轻声喵呜了一声。
  似乎是吃饱喝足了,正懒懒地趴着不爱动弹,只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
  命妇跟女官又端了点糕点吃食折身回来,见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在看太子的猫儿,朝沈芙说道,“这是太子特意吩咐奴婢们的,让这只猫先替殿下陪着太子妃,免得孤单。”
  “喵呜?”雪球打了一个小哈欠,贺兰昭让它陪着沈芙,但它却是懒洋洋地蜷缩成团,闭上眼睛休憩。
  杏雨待她们离开之后,又认真盯了盯那只白色团子,几乎是灵光乍现,压低声音道,“小姐你看这猫,像不像那只纸鸢上画的猫?所以……骗小姐饴糖的人,原来是太子殿下?”
  “小姐你瞒杏雨瞒得好苦,杏雨要是知道,肯定会帮小姐你跟将军他们打掩护的。”
  沈芙:“……”
  天色渐暗,内室红烛的烛火摇曳,雪球睡了一轮,似乎又欲要睡第二轮,太子成亲宫中设宴,隐约可听觥筹交错,丝竹弦乐之声。
  沈芙以为贺兰昭没能那么快来,正打算微微阖上眼睛,就听命妇在门外跟她们小声知会,“殿下来了。”
  杏雨和跟进来的命妇都让贺兰昭淡声开口,让她们退下。贺兰昭目光顿在雪球上,见它正睡着,便没让人将它抱下去,男人身后的门板正慢慢被人掩上,发出极细微的动静。
  贺兰昭站在沈芙的身前,低俯下身道,“孤来了。”
  “嗯……”
  沈芙抬起眼,隔着喜帕,隐约可见贺兰昭那修长挺拔的身形轮廓,他身后的烛光微微晕出浅淡光亮,在她的眼前落下极淡的阴影。
  贺兰昭眸光轻 动,伸手取了案桌上那支玉如意,慢慢地将沈芙的喜帕挑起来,男人的眼眸渐暗。
  沈芙平放的双手正微微绞动,她端坐在床榻上,只觉眼前的喜帕被人一点一点地挑起来,而她的视线,也正一点点清晰起来。
  贺兰昭喉结轻动了几下,眼前的沈芙肤白胜雪,琼鼻菱唇,金色流苏垂坠的抹额衬得她殊丽的面容越发动人。
  她纤密卷翘的长长睫羽正不安地轻颤,眼尾泛着淡淡嫣红。
  沈芙正慢慢地抬起杏仁眼,水润的眼眸泛动波光,微有羞怯之意地对上男人专注凝视的黑眸,白皙莹润的耳垂泛着绯红。
  贺兰昭视线落在了案桌上已经斟好的两杯酒,哑着声音,“合卺酒。”
  沈芙点了点头,紧张地伸手接过贺兰昭递来的酒杯,他们单手相越交叉,低头喝了彼此递来的合卺酒。
  入口微涩,余味泛甜。
  沈芙脸红得似是飘有红霞,沾有酒水的菱唇泛有晶莹水光,诱人亲吻。她正轻颤眼睫,思绪不由乱飞,喝了合卺酒……他们就要真正的洞房了。
  贺兰昭耐心地帮沈芙取下凤冠,和她身上所有的金银首饰搁于桌上,只留下她尾指上那枚银色戒指,低声问道,“饿不饿?”
  “不太饿。”
  沈芙摇了摇头,只觉喝了点合卺酒,她的脸颊就在发烫,视线微垂地轻声道,“我想摸摸殿下的戒指。”
  贺兰昭唇角微动,任沈芙纤细柔软的手指摸上他的手指,“还称孤殿下?嗯?”
  ——夫人沈芙。
  沈芙伸出去的手指微缩了回去,嗫嚅地改口,眼睛轻眨,“夫君……”
  沈芙话音刚落,她发上的最后一支珠钗被贺兰昭拔了出来,她的乌黑长发霎时散开,沈芙正不安地微抬起眼,她忽地就被贺兰昭压于身下。
  苍青色的床幔不知何时落了下来,他们相拥着滚落在床榻中间。
  男人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最后用力地含吻上她的嘴唇。
  沈芙只觉她的大脑缺氧得厉害,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望着贺兰昭垂落下的深邃目光。
  沈芙清晰地感觉到贺兰昭正伸手抚摸她脸颊的温热掌心,动作温柔,每到之处,都似乎泛起了微微颤栗。
  贺兰昭揽臂拥紧沈芙,声音哑得厉害,“乖芙芙,帮孤扯开腰带,嗯?”
  沈芙耳垂红得欲要滴血,眼尾染有极淡的媚意。
  她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纤细素白的手指慢慢扯开了他的玄衣腰带。
  “再往下,嗯?”
  贺兰昭哑着声音,鼓励道。
  “我……”
  沈芙在贺兰昭深邃的目光下,即使难为情,觉得做不到,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帮他勾开了那薄薄布料的边沿,她偏头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地将之拉下。
  贺兰昭见此不由低低一笑,“芙芙睁开眼,它不可怕。”
  沈芙咬唇,迟疑地睁开眼睛。
  一不小心就瞥见了小贺兰昭,沈芙羞赧地轻咬上了男人微突的喉结,摇头呜声道,“我不想看了,害怕……”
  沈芙害羞得全身都快熟透,她正埋首抵于贺兰昭的肩头,余光就见雪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纯真无辜的蓝眸正望着他们,“……”
  “雪球,在看我们……”沈芙微有哭腔,除了被雪球看的羞|耻外,还有她正被缓缓进入时的疼意。
  贺兰昭闻言扯起锦被盖于他们身上,双手钳制住她的手腕举高于头顶,男人鬓角微渗出汗水,他低头安抚地亲了亲沈芙,深深凝视她,声线低沉动人。
  他说,“孤这一生,只要你。”
  沈芙微微分神间,被贺兰昭完全占有的疼意令她脚趾猛地蜷缩起来。
  伴着贺兰昭渐渐变沉的呼吸声,沈芙不由嘤咛出声,她眼尾微落的泪珠被男人侧头轻轻吻了去。
  红烛微微轻曳,雪球歪头疑惑地望向床榻方向,轻打了一个哈欠,“喵呜?”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在这告段落啦~
  第76章 、七十六只喵
  大德二十九年四月,德帝驾崩, 新帝即位。
  次年四月, 新帝改年号朝宜, 由礼部和钦天监共择吉日, 拟朝宜元年,四月三十日于金銮殿举行登基典礼及册封皇后大典。
  ※
  贺兰昭神情淡淡地垂下眼皮, 视线之下是乌压压的官员, 正手执笏板, 面红耳赤地争论五月初一亲自来|□□送贺礼的兰斯国皇子及使者的住所为何处。
  礼部尚书认为,“兰斯国对我朝小动作不断,让其入住宫中万万不可, 易出差池。臣以为, 于京城驿馆入住,并无不妥。”
  左丞相蹙起眉头,“兰斯国此次派来最受宠的三皇子, 若有心人加害, 在我朝出了事,必定挑起两国祸端。京城驿馆不如宫中戒备森严, 再者, 宫中一直设有专门驿馆, 有何不可?”
  “一能将他们放于眼皮子底下, 二能彰显我朝威严大气。”
  礼部尚书微微朝前推手中的笏板,看向神情平静的帝王,对左丞相反驳道, “那我朝差别对待兰斯国,这又要让他国皇子及使者如何处之?”
  左丞相还欲多说,就见陛下的神情喜怒不明,没再争论,只撇了一眼礼部尚书,没好气地说道,“一切还是由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