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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闻言,朝着苏远之斜斜地睨了过去,嘴角扯出一个似讽非讽的笑容:“苏丞相政务繁忙,却还要抽出时间去给我买栗子糕,实在是有劳了。今儿个苏丞相来的挺早的啊,怎么,这还没登基,江山就要亡了?这样无所事事。”
苏远之却似乎丝毫不在意昭阳那暗含嘲讽的话,只开口道:“你吃些栗子糕吧,等会儿用了午饭我带你去见你外祖父。”
昭阳的手上传来濡湿的感觉,低下头,便瞧见那火狐在她手背上舔了舔,在她手边趴了下来。
昭阳看了那火狐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怒气,冷冰冰地道:“如此,倒是要多谢苏丞相了。”
言罢,便又抬起眼来望向了苏远之。
“对了,苏丞相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母后和君墨啊?”
苏远之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等着登基大典之后,等着你成为了皇后,住进了宫里,自然就能够见到了。”
呵,他果真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绑在他身边了,一次次地提醒着她,如今她关心的人的处境,她倒是从来不知,他竟是这样的心机深沉。
“苏丞相还真是煞费苦心。”昭阳嗤笑了一声。
苏远之并未应话,只将食盒子打了开来,从里面端出了一盘栗子糕来,放到了昭阳的手边,昭阳如今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知晓苏远之不会再像在孟县那样大意,给她逃脱的机会,便也不再挣扎,径直取了栗子糕来吃着,不再理会苏远之。
苏远之也不在意,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了,取了本书来闲看着。
气氛倒是难得的平和,昭阳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页,却是良久都不曾看进去一个字。手边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拱了拱昭阳的手,昭阳侧过头看了一眼,便瞧见那火狐眯着眼望着她,眼神像极了苏远之,昭阳的手一颤,急忙挪开了目光。
午饭苏远之亦是同昭阳一同用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用过了午饭,苏远之方问道:“是现在就去,还是午歇一会儿再过去?”
昭阳一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去看外祖父,就开口应道:“现在就去吧。”
与他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实在是折磨。
苏远之颔首,吩咐着人准备马车,才又看了一眼昭阳道:“先前外面下了些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让丫鬟带一件披风吧。”
昭阳身子微微一顿,脸上隐隐有些苍白,这样关切的话,倒是让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了。
只是又何必呢?再伤她那样深之后,给一颗蜜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旁侍立着的忍冬听苏远之这样一说,连忙从箱笼之中取了一件青碧色的披风出来。
昭阳见着那颜色便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远之身上的青色衣裳:“重新换一件吧,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苏远之目光亦是落在了忍冬手中的那件披风之上,眼中有黯然滑过。
忍冬一怔,连忙应了声,又重新换了一件银丝素锦披风,昭阳这才转过身抬脚出了屋。
马车就停在湖心岛对面,忍冬和青瑶扶着昭阳上了马车,昭阳刚一坐下就瞧见苏远之也跟着钻了进来,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顿,手暗自绞着锦帕。
公主府的马车已经算是十分宽敞的了,可是她仍旧觉着有些窄了,她还是很难做到毫无芥蒂地与他呆在这样狭窄的地方,鼻尖是他熟悉的清冷气息,让昭阳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昭阳索性闭目养神,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苏远之,马车动了起来,只听见马车轱辘的声音。
时间过得极慢,好在出了府之后,昭阳尚且能够让自己凝神听一听外面的声音转移开注意,终是没那么难熬了。
仿佛过了许久,马车才停了下来,昭阳睁开眼,瞧着苏远之下了马车,才跟着下了马车。
昭阳抬起眼来望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倒并非是他所料想的天牢,而是大理寺的监牢。
昭阳跟在苏远之身后进了大理寺监牢,牢房之中空荡荡的,苏远之径直带着昭阳走到了最里面,还未走近,昭阳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外祖父。外祖父似乎是在笑,昭阳有些诧异,急急忙忙循着笑声走了过去。
一拐角,便瞧见了外祖父,昭阳仔细一看,便瞧见外祖父正在隔着牢房的铁栏杆,同一个狱卒在下棋,似是刚刚赢了棋,外祖父的脸上满是笑意,笑声爽朗。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柳传铭朝着昭阳望了过来,笑声一下子就戛然而止,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急急忙忙扶着栏杆站了起来,高声质问着昭阳:“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回到渭城了?你都离开了,还回来做什么?”
昭阳鼻尖微酸,只快步走到柳传铭跟前,握住柳传铭扶着栏杆的手:“外祖父……”
“你怎么这么傻?”柳传铭性子急,跺了跺脚,脸上满是焦躁不安。
昭阳低着头,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目光打量着外祖父住着的牢房,想来苏远之虽然将外祖父关了起来,却并未亏待,外祖父的牢房之中倒是十分干燥,且东西不少,棉被看起来是新的,共有三四床,还散乱地放着几本书,还有棋和棋桌。
柳传铭的目光却已经越过了昭阳,落在了立在昭阳身后的苏远之身上,眼中满是怒意:“你何必非要将她搅进来?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看才有得你后悔的!”
苏远之却只淡淡地看着昭阳的背影,紧抿着唇没有开口。
柳传铭见他神情坚定,便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心中愈发恼怒:“如果不是我现在被关在这里,我真想劈了你!”
楚昭阳亦是转过了头,目光淡淡地看着苏远之:“丞相既然带了我来,不知可否网开一面,让我同外祖父单独说说话?”
苏远之看了两人一眼,倒是十分爽快地带着那同柳传铭下棋的狱卒转过了头离开了。
昭阳看着苏远之走远了,才又转头同柳传铭道:“外祖父受苦了,都是我的错。”
柳传铭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顿了顿才又看了眼苏远之离开的方向:“他是不是拿我来威胁你了?你就不该回来!听闻你生了个男孩?你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