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周旭阳的男子闻言,满脸愕然地抬起头来望向昭阳:“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地就胡乱处死人啊……这苏绣本就与草民私定了终生,长公主不能只听她的片面之词,就定下草民的罪,这恐怕有损长公主的英明啊。”
昭阳脸上笑容愈发冷了几分:“本公主做事,还用你来教训?掌嘴!”
话音一落,流苏便已经快步上前,伸手捏住那男子的下巴,逼迫着他扬起脸来,而后狠狠地抬起手糊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个掌印便在他脸上浮现了起来。
流苏习武,手劲本来就大,接连几个巴掌下去,那男子的脸就已经肿了起来。
“停手吧。”昭阳见他脸上红肿一片,这才叫停,又问那男子道:“你说谁与你私定了终生?本公主给你机会让你重新说一遍,若是说得让本公主满意了,今儿个本公主便饶了你这条狗命,若是不满意……”
昭阳眼神骤然一冷:“那你现在就可以先让人同你家人带个信,让他们赶来为你收尸。”
周旭阳身子摇摇欲坠,咬了咬唇,终是改了口:“没有,没有人与草民私定终生。”
“那你再说说,今日你这样诋毁苏小姐的名声,又是何人指使的?”昭阳眸光愈发厉了几分。
“是悠然居的紫苏姑娘让草民做的,那紫苏姑娘是云华街李家大公子的人。前些日子,李夫人与苏夫人有心结个儿女亲家,合了李公子与苏小姐的生辰八字,似乎都十分满意。那紫苏姑娘不高兴,同李公子闹了两回,那李公子没有理会,紫苏姑娘一气之下,就买通了苏小姐身边的丫鬟偷了一条锦帕出来,找草民来毁了苏小姐的名声,好搅黄了这桩婚事……”
苏绣似乎也没有想到竟还有这样一桩内幕,一时间有些呆愣,眨巴眨巴眼,眼泪便有滚落了下来:“怎么会是这样子?”
昭阳伸手拍了拍苏绣的手,似是宽慰一般:“那李公子家中是做什么的?”
苏绣咬了咬唇:“是商户。”
昭阳颔首,倒是不出她所料,苏家旁系一心想着自己的后人皆不踏入官场,不与官场中人扯上关系,竟连给女儿找夫君都是找的商人之后。
昭阳一边思量着,望向那周旭阳的眸光愈发利了几分,只转身吩咐着身后的侍从:“去悠然居将那紫苏绑了,连带着将这人一同,送到那李家去。就说,苏小姐是苏丞相的堂妹,是本公主的小姑,本就是他们高攀,却竟还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来,此事,希望他们李家给苏小姐一个交代,若是交代的不满意了,本公主有的是法子让他们一家在渭城呆不下去。”
“顺便同他们说清楚,苏家小姐是本公主与苏丞相护着的人,谁若是找苏家其他人的不痛快,便是寻本公主与苏丞相的不痛快,本公主与苏丞相若是不痛快了,就断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侍卫低声应了下来,昭阳方转过头轻声细语地劝着苏绣:“此事你也无需太放在心上,放宽心便是,你是苏家的人,哪能随随便便被人欺负了去?若是谁欺负了你,尽管来同我还有你远之哥哥说就是。”
“多谢长公主。”苏绣这才止住了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昭阳。
昭阳见状,便又忍不住笑了:“你母亲准备与你说亲了?”
苏绣听昭阳问起此事,脸上带着一抹薄红,轻轻点了点头:“我已经十六岁了,再不说亲,都快要成老姑娘了。”
昭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既然这样着急,我也帮你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好的人选。”
“多谢长公主。”苏绣虽满脸绯红,却也毫不扭捏地道了谢,昭阳便有忍不住笑了笑:“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家?”
大抵是仍旧有些心有余悸,苏绣想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将苏绣送走,人群才渐渐散了,昭阳回了府便同苏远之说了此事,苏远之闻言,轻哼了一声:“若是我,就该让那没长眼的狗东西血溅当场。”
“若是那样,以后谁还敢娶你家妹妹?”昭阳瞪了苏远之一眼,冷哼了一声。
“呵呵,想娶,也得看我苏家看得上看不上。”苏远之嗤笑着道。
昭阳沉吟了片刻:“按理说来,以你与我二人的身份地位,那边即便是旁系,也不应该这样憋屈。大抵是因为此前你与旁系的关系看起来实在恶劣,因而许多人尚且还得顾忌你几分,生怕同苏家旁系走得近了,触了你的霉头。此番这样一闹,倒也可以帮着旁系撑撑面子,以后我再与他们多走动走动,也算是帮他们抬一抬身份了。”
“辛苦你了,此事也只有依仗你出面了。”苏远之幽幽叹了口气。
既然有了这样的的打算,昭阳第二日就让人写了帖子,送到了渭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邀请了一众夫人小姐的来公主府赏荷采莲,其中便叫人专程给苏家旁系送去了请帖。
时间定在三日后七月初五,虽有些仓促,只是好在公主府中的下人皆不是等闲之辈,却也在这短短两三日之中,便将一切打点准备妥帖了。
到了那日,天气晴好,却也清风徐徐,算不上太热,是个极好的天气。
昭阳刻意将苏家两位夫人和苏锦苏绣两位小姐的位置放在了自己身侧,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连带着在场的一众夫人小姐的目光也变了变,对苏家旁系几人倒是恭恭敬敬,和煦非常。
昭阳见目的达到,便也不拘着众人,叫人带着众人游园赏花,泛舟采莲。
莫央也来了,缠着昭阳去泛舟,昭阳只得应允了,随意找了一艘小船。
莫央不愿意让下人跟着,便自己亲自划了船,载着昭阳去了莲湖深处。
“唉,还是你们楚国人会享受啊……北燕王宫之中都没有这样的莲湖……”莫央信手摘了几颗莲子,剥了放在嘴里。
昭阳笑了笑,正欲回话,就听见一旁有船划入荷叶深处的声音,伴随着说话的声音:“听闻这长公主素来不喜设宴,今儿个这样大费周章的,莫非就是为了给苏家旁系那几人撑腰?”
“我还当苏家旁系与苏丞相关系极差呢,却不曾想到,长公主竟然会为他们出头。”
“可不是吗?这苏家旁系那几人,如今也算得上是鸡犬升天了。不过我一直听闻,苏家旁系与苏丞相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啊?怎么看起来不像那么回事儿呢?”
“兴许是如今苏丞相与那长公主之间的关系,那长公主也是做过几天女皇帝的,因而想要给苏丞相洗去往日残暴的名声吧,毕竟,长公主的驸马爷,名声不太好,也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苏家旁系那几人有了长公主与苏丞相撑腰,只怕是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只是瞧着吧,他们也不过就是长公主与苏丞相的几颗棋子罢了。等有朝一日没有了用处,便也可以直接摒弃掉就是。到那时,只怕他们的处境比以前还要更差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