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放下筷子,看向楼梯口,一个服务员满面惊慌之色从楼上跑了下来,看样子是来找经理,到了经理面前小声嘀咕了两句,经理也是面色大变,急匆匆的向楼上跑去。
秦天小声嘀咕道:“莫非有人闹事?”
杨鼎天摇了摇头:“这花满楼的老板不是一般人,谁敢来这儿闹事?开业之初公安局有个科长喝多了,猥亵服务员被拒,恼羞成怒打了服务员,结果人家经理打了个电话,来了一帮人把这个科长暴打一顿扔了出去,更离奇的是这个科长第二天就被发配到一个乡镇派出所了,可见这里的老板后台多硬,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开眼。”
崔玉珠说:“我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中国的酒度数这么高,耗子喝了都敢和猫叫板,几杯黄汤下肚,连亲爹都不认识,哪里还管是不是花满楼。”
崔玉珠的话得到其他几个人的附和,他们也觉得就是有人闹事,不然那个经理干嘛这么慌张?
国人都有爱看热闹的天性,这几个人认为有人打架,吃饭都心不在焉,边吃目光边瞟向窗外,都想看看经理会叫帮什么样的人来处理情况。
十几分钟之后,想象中戴着大墨镜的社会人没有出现,倒是来了一辆救护车。
崔玉珠有些纳闷:“光听见吵吵了,没听到动手的声音,救护车来干什么?难道防患于未然?”
杨鼎天看了救护车一眼,对他们说:“不是打架,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人物病了,要不然黄院长也不可能跟着过来。”
说话间,一帮白大褂和两个便装的人进了大厅,匆匆的跑向楼上。
这几个人来了兴趣,要知道燕南市医院的院长那可是和卫生局长平级,什么样的重要人物能让市医院的院长随车出诊?都想看看等会儿会抬下来什么样的人,放下筷子眼睛盯着楼梯口。
过了好大一会儿,本来安静下来的二楼又喧哗起来,一大帮人聚集在楼梯口,一个青年男子正在指着一个白大褂嘴里不知说些什么,他语速极快,秦天他们这里听不清楚,但是看神情应该是在骂他,另外一个穿便装的应该就是杨鼎天所说的那位黄院长,低声下气的在一边解释着什么。
只见那个青年男子越说越激动,猛然间抬起一脚踹在白大褂的胸口,白大褂立足不稳,脚下一空,竟然从二楼滚了下来,等到站起身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血迹,显得极为狼狈。
那个青年男子显然脾气极为暴躁,白大褂已经被他踹下楼,还没有罢休的意思,作势要冲下来继续揍他,黄院长一个劲的作揖说好话,却不敢伸手去拦。
秦天有些不忿,人家大夫是来给病人看病的,就算没看好也不能动手打人家啊,他怒气上冲,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杨鼎天紧忙一把将他拉住:“你要干什么?连黄院长那样的身份都不敢硬拦,你充什么英雄?再说你认识那个大夫吗?”
秦天怒道:“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仗势欺人,人家大夫再怎么说也是来给人看病的,凭什么打人家?”
边上几个人哭笑不得,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正义感爆棚的人,看着他也不像智商有问题啊,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老弟,千万不要犯傻,那个年青人明显来头不小,你可别为了逞英雄把我们几个也搭进去,来来,这里的菜味道这么好,剩下了可惜,你赶紧吃菜吧。”
说着杨鼎天夹了一筷子爆三样放到他面前的小吃碟,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一个比一个说的有道理,几句话之后,秦天的脑袋也冷静了下来,略带歉意的冲大家笑了笑,拿起了筷子。
但是刚才他已经站起了身子,这个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们这里,其中就包括跟着救护车来的几个白大褂。
那些医生护士当中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最初的时候也是不经意的瞟了秦天一眼,忽然眼神中出现一丝异样,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端详了秦天两眼,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色,匆匆的跑上楼到了黄院长身边。
黄院长正在和那个年轻人点头哈腰的说好话,见到小姑娘跑了过来,瞪了她一眼,显然是在怪她没眼力见。
小姑娘好像没看到院长在瞪她,跑到院长身边附耳低语了两句,院长的脸上有些变化,踌躇了一会儿,好像下了什么决心,对那个年轻人说了几句话。
年青人听后,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问了小姑娘一句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竟然将目光投向了秦天。
杨鼎天脸色变了,这个小老板多少也算见过一点世面,知道那个年青人不是普通人,一定是秦天刚才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等会儿十有八九要来找秦天的晦气,不由的心中暗暗叫苦。
秦天也注意到了那道目光,但是并不以为意,本来他就看那人不顺眼,要是过来找麻烦正和他的心意,打算等下就试试已经练得滚瓜烂熟的乾坤拳法。
他心里有数,那几位可吓得不轻,都是平头老百姓,虽说在厂子里面有点地位,但是到了社会上连个屁都算不上,眼看着那个凶神般的年轻人冲着他们的桌子走来,一个个吓得手脚发抖,拿着筷子的手不禁哆嗦起来。
那个年轻人走到几人面前,目光落在了秦天的脸上:“你懂医术?”
但是秦天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看都没看那个年青人,伸手夹了一筷子鱼片放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年青人面有愠色,似乎就要发火,黄院长赶忙拉了他一下,看了杨鼎天一眼,轻声说:“我是市医院的黄有为,你是姓杨吧?”
杨鼎天曾经和黄院长在一起吃过饭,但是并没有交情,之所以凑到一桌也是因为一个共同的朋友家办喜事,朋友给大家简略的介绍过几句,因为黄院长地位比较高,所以他对黄院长印象较深,本以为他不会认识自己,没想到这位大院长竟然还记得他姓杨,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应声道:“没错,我叫杨鼎天,曾经在赵明宇儿子结婚时见过您,您这是?”
黄院长面露喜色:“我就说看着你眼熟吗?原来是明宇的朋友,我和明宇可是老交情了,咱们可不是外人。”
看到黄院长开始套交情,杨鼎天的心情放松了,赶忙伸出手打算和黄院长握一下,结果那个年轻人不耐烦了。
他冷冷的扫了黄院长一眼说:“先说正事。”
黄院长一激灵,把手缩了回来,对杨鼎天说:“老杨,改天咱们再聊,我们来是找你这位朋友的。”
黄院长边说边指向了秦天,杨鼎天笑道:“这是我一个小兄弟,你有事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黄院长刚要说话,楼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大喊声:“振杰,赶紧回来,老爷子微弱了了。”
振杰面色大变,看了黄院长一眼匆匆奔向楼上,黄院长赶忙说:“老杨,是这样,楼上那位老爷子突发重病,想请你这位小兄弟去诊治诊治。”
杨鼎天傻了,虽然他知道秦天会点医术,但是连市医院的大夫都没办法,秦天能有这个本事吗?更何况他刚才亲眼看到白大褂被打,要是秦天因此挨顿揍,会不会迁怒到他身上,所以不敢擅自做主,把目光投向了秦天。
秦天此刻心里很矛盾,虽说看那个年轻人打医生心里很不忿,但是听说有老人得了重病,想起扁鹊心经扉页上所载“医者必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方可无愧于心,乃有大成。”的话,他想去给老人看看,但是又听说老人呼吸微弱,不由的犹豫起来。
“黄院长,作为一个医者,给病人看病乃是分内之事,可是首先老人病情严重,其次,这个年青人脾气太差,我倒是可以去看看,但是治不好你们不能怨我,更不能恶语相向,否则我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和你们善罢甘休。”
黄有为是被市长打电话叫来的,听市长的口气如果不是身在外地,早就赶过来了,他明白楼上那个老人身份极为不简单,所以才会亲自赶来,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一番检查下来之后直接宣布老人已经无药可救,让家属准备后事,结果惹得那个年轻人大发脾气,把大夫臭骂一顿还踹下了楼,生怕对方把气撒到自己身上,所以当听小护士说秦天曾经治好过被韩主任宣判死刑的病人时,心里升起了希望,赶紧拉着年轻人过来请秦天,如果秦天能把老人救过来,自己的官帽就能保住了,所以才会低三下四的和杨鼎天攀关系,没想到楼上女人说老人已经呼吸微弱了,顿时心中一凉,可是那个年轻人临走前那一瞥的意思他明白,是不想放弃,不得不和秦天说一句,看看他什么意思,现在听秦天的口气,好像愿意去看看,当然不会拒绝,反正那老头已经不行了,万一这个小伙子能碰巧给治好了,自己这个院长不但可以免责,闹不好还能攀上一棵大树。
想到这里,他对秦天说:“老弟,我也是学医的,懂得药医不死病的道理,你放心,不管治不治得好,我都会领你一份人情,更不可能让你受到任何侮辱。”
老黄这话明显是在吹牛逼,他根本就没有保护秦天的能力,假如秦天治不好老人的病,自己这个院长都当不成了,哪里还会顾得上秦天受不受委屈,但是他这话听起来情真意切,让秦天心里很痛快,当下就站了起来,对黄院长说:“走,我跟你去看看。”
他们两人上了楼,杨鼎天说:“几位,咱们公司还一大滩事儿呢,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吧!”
崔玉珠不高兴的说:“杨总,这不合适吧,秦天给人看病去了,咱们就算走也得和他打个招呼啊,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杨鼎天苦笑道:“崔经理,秦天明显是去蹚雷了,他有多大本事?刚才大夫挨揍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个年轻人来头不小,脾气也坏,等会儿老头儿一死,他十有八九会把怒火撒到秦天身上,秦天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两人一旦冲突起来,咱们是看热闹还是去帮忙?看热闹得罪秦天,帮忙得罪有背景的人,到那会儿咱们就进退两难了,再说这事是秦天逞能,咱们就别跟着他蹚这趟浑水了。”
崔玉珠说:“杨总,你这话就不对了,大家是一起来的,就得一起走,遇到事就抛下同伴自己跑还算男人吗?何况你还是秦天的老板,等会儿秦天回来看到咱们都不在,他心里会怎么想?要走你们走,我不走。”
虽说崔玉珠是公司元老,杨鼎天平时对她很客气,但是今天的事有点不好办,他可不想因为秦天得罪有后台的人,作为一个商人,他深深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看崔玉珠态度坚决,他也懒得再废话,带着那几个手下结账走了。
崔玉珠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这几个人平时都人五人六的,遇到事就吓成这样,还不如秦天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真是越活越没出息,让她心里对这几个同事产生了深深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