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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想喝汤了,您让我们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返老还童”行不?
  皇上……朕就是不抹。
  皇上老人家很是能稳得住。
  上书房里头,一伙儿小阿哥们课余时间聚在一起小声儿讨论。
  这个说,“若是有可以一下子长大的药膏子就好了,我们可以瞬间变成大人。”
  那个说,“应该有吧。变成大人了,就不用天天进学了。”
  然后就有了问题,“那你们说,我阿玛为何想要变小?”
  一伙儿小娃娃不懂为何大人要变年轻,变小,大人才威风啊,越大越威风,比如他们的玛法。
  就听一个稍大一点的小孩子听了这个问题,笑嘻嘻地,摇头晃脑地念,“青春能几何,青春能几何。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弘晙不懂,但不妨碍他跟着摇头晃脑:“少年见青春,万物皆妩媚。身虽不饮酒,乐与宾客醉。”
  弘昂嘿嘿笑,“背错了,弘晙弟弟,后面应该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弘晙也嘿嘿笑,“花丛里有虫虫,弘昂堂哥。”
  花丛里有虫虫,他去睡花丛,虫虫不敢近身,可是堂兄们就要被咬了。弘晙阿哥好心提醒堂哥。
  然后他就听到弘昂堂哥噗嗤一声,紧接着几位老师和其他大点儿的堂兄们都是哈哈哈笑。
  弘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弘时护着自家四弟,随口找个借口,“他们的荷包里装有驱虫药。”
  “你的荷包里也有。”
  弘晙听了当下就开始翻自己的小荷包,他还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几个小荷包里都装了什么。
  荷包的夹层、底层里果然有香药片,或者说荷包本身就是药物和熏香熏出来的。
  弘晙来了兴致,打开小药包挨个研究。
  沉香,檀香,薄荷,橘皮,艾叶……等等物事制作而成,驱虫辟邪除恶气。
  张廷玉大人瞧着小娃娃板着胖脸捧着香药片看,模样儿可爱,笑眯眯地凑过来,“小四阿哥能背出来《少年见青春》?”
  “弘晙能啊,张廷玉大人。”弘晙听他玛法念过一次,听了一次就记住了。
  张廷玉大致也可以猜到是皇上念这首诗词,弘晙阿哥听过记住了,接着问,“小四阿哥还能记住什么诗词?”
  弘晙张口就来,“‘锦石桥边路,簪毫日日过。柳荫春水曲,花外暮山多。雨洗檀栾竹,风梳窈窕萝。银河天上泻,下界沐洪波。’”
  “还有‘兰不因人而自芳,莲兮可望不可亵……’,张廷玉大人,玛法说诗词骨秀神清,格调自然,弘晙也喜欢。”
  徐元梦几个人都是笑,张廷玉大人也……哈哈哈,笑。
  张廷玉大人身在朝廷,且备受恩宠,然则他打小儿学得儒释道三家,内心深藏着仰归山林之思,对陶朱公的桃花源之向往。
  平时以陶朱公自比,喜欢兰花和莲花,写起诗词来,自然有一种大清白居易的感觉,语言浅显,叙事性强,且从叙事到情感都是清晰明白,对于小娃娃来说确实是好懂。
  张廷玉大人面对弘晙阿哥的“喜欢”,既是欢喜,也是不大好意思,小娃娃天真单纯的眼睛懵懵懂懂,天天耳濡目染,大人传授什么就是什么,他可不想小四阿哥生出隐士情结。
  “臣感谢小四阿哥的喜欢。诗词方面,要有意义、意境、意味。看文生义,研文求味。追求自然真美,品探言外至味,三美齐全,这才是好诗。刚刚你念的两首臣写的诗词,略显直白。没有言外言,味中味,不算好诗。”
  弘晙眨巴大眼睛,不大明白,“弘晙喜欢。”
  接着眼里冒小星星,口气夸赞,“张廷玉大人写的是好诗。”
  张廷玉大人终于明白了皇上和四爷面对弘晙的心情,小娃娃的一句“喜欢”,就好像是天底下最好的事儿,是万物苍生给予的最好肯定。
  “臣很高兴小四阿哥喜欢。”
  小四阿哥大眼睛一眯,“小四阿哥也高兴。”
  哈哈哈,几位老师又是笑,小娃娃太可爱了嗷。
  皇上得知乖孙孙的这个事儿,上书房孩子们的议论,也是笑。
  孩子都想长大,好奇向往大人的世界,大人都想变小,恨不得变回十岁的少年时光“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徐元梦大人,张廷玉大人也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了解了教育小孩子的另一个方面,因材施教,寓教于乐,寓教于喜。
  “有关上次集体逃学的惩罚,我们老师一起研究了一下,就罚你们今儿下午出宫,去做一个小玩乐。玩什么都行,回来后交一篇文章上来。”
  文章?
  小家伙们都瞪大了眼睛,文章不是哥哥们才写的吗?
  徐元梦大人笑眯眯脸,瞧着一个个小娃娃好像看到一颗颗春天的小禾苗,尤其眼睛最大的一个,长得最好的一颗小禾苗,弘晙阿哥,乐哈哈,“没写过文章没事儿,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写画画儿也行。”
  这下子小娃娃们都高兴了。
  特别是弘晙阿哥。
  “出发嗷!”
  弘晙阿哥喊一嗓子带头跑出课室,赶紧去午休,赶紧去用晚膳,然后就可以出宫玩喽。
  这可是老师们让他们玩的嗷,不是弘晙阿哥逃学嗷。
  弘晙阿哥可兴奋了。
  几位老师望着瞬间空荡荡的课室,一起摇头失笑。
  皇上得知这个惩罚方法也是乐呵,瞧着乖孙孙好像小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用饭,好像他快些吃完,就能多玩一会儿的样子,更是乐呵。
  寓教于乐,寓教于喜……皇上决定再见方苞一面。
  弘晙阿哥出门去耍,皇上再次让李光地安排见方苞。
  “不知方先生,可有改变观念?”
  “回皇上。草民还是坚持己见。戴名世所言只是出于一个修史书之人的写实追求,并无反心。求皇上明鉴。”
  皇上沉吟不语。
  戴名世并无反心他知道,有无冒犯之言他也似乎可以明白,可是当前情势如此,既然如今事情闹大,他如何能不处理戴名世?
  “此事且不提,今儿来找先生,是有一事相说。”
  “朕有一孙儿,打小儿顽皮,然天性聪慧,朕欲提先生为宫里的布衣侍讲,随侍左右,且教导朕的孙儿一些文章之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皇上说明来意,方苞先生彻底愣住。
  让他去做布衣侍讲他可以理解,皇上也要拉拢天下汉家文人的心,可是让他去教导皇孙?
  方苞先生不敢相信,皇上会让他去接触他最看重的孙子。
  方苞先生看向李光达大人,李光地大人也是一脸惊讶,他也被皇上的想法吓到了。
  皇上微微笑,“方先生可以好好思考,三天后再给朕答复。”
  方苞先生满腹疑问地跟着侍卫们退下去,李光地大人望着皇上欲言又止。
  他当然知道皇上口中的乖孙孙是小四阿哥,可问题,就因为是小四阿哥,他才更惊讶。
  皇上轻轻摇头,“晋卿切莫担忧。”
  他的乖孙孙的想法,岂是方苞一届儒家文人可以影响到?
  “走吧,难得我们出宫一趟,我们也去逛逛四九城。”
  李光地大人……默默跟随,心里念叨皇上这是微服私访成习惯了。
  还别说,这两天四九城还真有个大热闹。
  三十七年前,也就是康熙十五年,当时有外国不少传教士来大清传教,其中有两个俄罗斯大力士随同他们的传教士一同来到北京,见大清人一般都身材矮小,又穿大袍子留着长辫子,不像有力气的人,便在前门这个最热闹的地方摆下擂台。
  四九城里头技击家云集,哪能咽下这口气?纷纷上台较量。
  怎奈何俄罗斯大力士身躯高大,力大如牛,武功也甚是了得。满京城的技击家上台少则一两合,多则十几合,就被打下台来。一连几天,伤亡数十人。
  两个洋力士见无敌手,踌躇满志,言语癫狂。消息传到宫廷,当时的皇上震惊且震怒,俄罗斯人不光是在大清西部骚扰边境,伙同葛尔丹作乱,还来到家门口耀武扬威,如何忍得?
  皇上发出聚贤令,要求举国上下向朝廷推举能人打擂,就有达嘛肃王举荐回人壮士丁发祥。
  丁发祥第二天登赴擂台,一个抱肘击中对方,足有千钧之力,洋力士当即口吐鲜血,昏倒地上。
  另一洋力士不服,没几回合,也被丁发祥击翻在地……
  皇上重赏丁发祥,后来大清国经过和葛尔丹的几次战役,又经过和俄罗斯的几次战役,签订和平共处的《尼布楚条约》,还把天花种痘之法传授,算是睦邻友好。
  如今时间一晃过去这么多年,那两位俄罗斯大力士的徒弟来了大清,要再次擂台比试,指名道姓要丁发祥的徒弟,四九城的老百姓可不是群情激奋?
  说回来弘晙这头,因为各人要写各人的文章,今儿堂兄弟们没有聚在一起,弘晙领着自己的伴读和哈哈珠子,侍卫小厮,算是一个人在四九城里头尽兴地晃悠。
  天气晴朗,太阳光不冷不热的正好,吃了街上的美食,看了南城天桥的新把戏,弘晙阿哥正纠结他是画一幅糖葫芦当功课好,还是画一幅斗鸡图好,见到街上的人都兴冲冲地朝前门的方向跑,竖着小耳朵听。
  “打擂台是什么?”
  弘晙阿哥听完就问,把几个小伴读和哈哈珠子们都吓到了。
  人人都怕弘晙阿哥惹事儿,可是弘晙阿哥一看他们的表情,更想去,更好奇。
  伴读之一蓝元枚小伙伴胆子大一点儿,咳咳,他早就看那两个洋人不顺眼,就把洋人打擂台的事儿细细地当故事讲。
  弘晙……两眼放光。
  打擂台?
  不就是打架?
  弘晙阿哥兴致勃勃,一定要去看看,其他人哪能阻止的住?
  这一看,果真就看出来事儿来。
  一伙儿小孩子,乱拳打死老师傅,七手八脚地把人家两个俄罗斯大力士给群殴了。
  第42章
  四爷得到信后急匆匆地打马从户部赶来, 儿子一个人逛四九城他本来就不放心, 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小小的小娃娃站在擂台上还没下来, 正得意洋洋地冲着擂台下的人群挥手,看见亲阿玛上来擂台,小跑到亲阿玛的跟前,扬起胖脸蛋儿。
  “阿玛, 弘晙打架了,弘晙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