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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激动地双手接过去,纽扣翠儿等大丫鬟都围上去,“哎呦呦,这可不是我们的阿哥。”
  “真的是我们阿哥,瞧这眉毛眼睛清晰的,一模一样。”
  弘历、弘昼,雅南发现另外一个“四哥”没了,眼睛追随画儿的方向立即喊出来,“四哥--四哥。”
  “嫡额涅,四哥,四哥。”
  四福晋乐呵,指着儿子的方向,“你们四哥在这里。”
  “四哥--四哥--”
  四哥,另外一个四哥不见了。
  四哥听明白弟弟妹妹着急的意思,得意洋洋地笑,“四哥在这里。那个是四哥的画儿。”
  …………
  雍亲王府因着可以自动画画儿的机器,一个府的人都激动,都等着弘晙阿哥安排人给他们画画儿。
  第二天弘晙阿哥带着画儿进宫,皇上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激动。
  “还真有自动画画儿的机器?”
  弘晙阿哥眉眼飞扬,“有啊,玛法。等弘晙再改进改进,它会更好,更小,更方便使用,更快速出像,更清晰,更……”
  皇上瞪眼,“还有更什么?”
  “难不成,它可以和怀表一样,贴身带着?”
  怀表?弘晙睁大眼睛,点头。
  “当然可以,玛法。”
  “等弘晙把它改进到这么小……”两只手比划一个小小的圆儿,“这么小,它就可以随身带着。”
  “随时咔嚓,随时出像,对着人拍一拍,照一照,烦恼都没有了---”
  最后一句话,摇头晃脑,拖着长长的尾音,好像街头的小神棍一样,亲玛法直接笑出来。
  “行。我们弘晙阿哥有本事,玛法给弘晙阿哥记一大功。”
  “谢谢玛法。”弘晙阿哥开心,大眼睛亮闪闪的讨要赏赐,“还有富鼎、年煦、戴锦、王师傅……”
  掰着手指头挨个数出来每一个名字,“我们一起做出来,玛法都要有赏。”
  亲玛法乐呵,为乖孙孙这份胸襟和心意高兴,“好,玛法都给赏。”
  …………
  祖孙两个一起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看到画儿,也是好一番惊奇。第二天弘晙阿哥在乾清宫偏殿里画图,一波一波的人得到消息,能进宫也不敢去乾清宫找他,都去找四福晋。
  都要做画画儿机器的第一波购买人。
  四福晋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想起前些日子八弟妹说玻璃出来后,天天有人围堵他们一家人的盛况,那个凄惨的模样,对于当时自己取笑她的行为,有了深深的愧疚。
  都是亲近有脸面的亲戚,不是亲近有脸面的亲戚,也求不到她面前来。
  可年前就这么几天,会做的师父就那么几个,不眠不休地赶工它也没多少个。
  四福晋也好想去宫里躲一躲。
  …………
  又是一天夕阳西落,四九城里头炊烟袅袅,归家的人脚步匆匆。城南的一个张嘴葫芦一样的小巷子,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跑进来,三二一,一二三,有规律地敲开其中第四个门户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门里的人趴着门缝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一把将他拉进去,大门又紧紧地合上。
  天井,葡萄架子,一只老猫……小小的四合院,一个普通的四九城老百姓家,中年男子进来后立即端起黑瓷大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水。
  屋子里头,除了他和给他开门的青年之外,还有有一对儿好像是父子一样的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公子,只是他们都是神色惶惶不安。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耐住性子等他喝完水,急切地问道:“快说说,外头什么情况?”
  那个中年人伸袖子一抹嘴上的水迹,言语间还有着担惊受怕。
  “官府又出来一种机器,可以自动画画儿,而且画得和真人一样。我趁着人多偷偷看了一眼通缉你们的画像,简直--简直就是你们站在那里一样。”
  容貌清秀的小公子大惊失色,“就算有了机器,他们如何可以画出来我们?”
  中年男子和青年都是纳闷儿,中年男子一脸的气急败坏,“我也想不通啊,他们就算哪个见过你们,这画师没见过,如何画出来?”
  “一开始那个很想的画儿就不说了,现在据说是机器自动画的,这机器,开了天眼不成?”
  屋子里一时间气氛被恐惧占据,小公子眼看着要哭出来的架势。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一眼儿子,面色灰败,“我猜测,是找到了和我们容貌相似的人,化妆打扮一下,原本七分相似,也有了十分。”
  此话一出,另外三个人更害怕了。
  中年男子吞吞吐吐,“大舅兄,你们……你们……”
  中年男子想说你们去投案自首吧。
  说不出来。
  那位青年人和小公子一起睁大眼睛看向他,倒是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镇定一些,眼里暗芒一闪,说道:“大妹夫言之有理。”
  “官府的手段高深莫测,通天地通鬼神,我们无从抵抗。大妹夫且给我们父子两天时间考虑考虑,自首,蹲大牢,我倒无所谓,我就怕为仁受不住。”
  说着娇养大的儿子可能要蹲大牢,胖中年人的眼泪下来。
  小公子一看父亲哭了,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中年人一脸为难,他们父子,多待在这个地方一天,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牵连自己家的危险。
  他正欲劝说,去自首,比被官府抓住,好说话,他儿子,那个青年人忍不住开口。
  “爹,就两天吧。”
  虽然不是真正的亲大舅,拐了好几个弯儿,但是他们家几次闹饥荒,他上门求助,每次都没有被拒绝过,青年人到底是年轻,受过人家的恩,心软了。
  那位中年人听到儿子说话,也想起大舅兄当年的风光,以及曾经对自家的帮助,长叹一声。
  “大舅兄,我也不想逼迫你们。”
  “也罢,就两天吧。”
  四个人议定,简单地用了一份炖菜泡饭,中年人等天色黑下来后,领着儿子偷偷摸摸地出来回家,另外一对父子则是洗漱后上床休息。
  亥时一过,天地一片黑暗,整个都城开始宵禁,只有打更的更夫和街上巡逻的士兵们。大约亥时七刻,深夜的子时到来,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悄悄地推醒来儿子。
  “为仁,为仁,快起来。”声音压得很低。
  “爹,有事儿?”声音模糊。
  “快起来,我们赶紧走。再不走你来不及了。”
  连日的逃亡生活让小公子也有了一丝丝警觉,瞬间醒来,却是不敢相信,“爹,说好了两天……”
  “什么两天?快起来,简单地收拾一下,快和爹走。”
  父子两个抹黑收拾行李,一个小包袱,只有至关紧要的一些物事,又抹黑架梯子翻墙,逃到隔壁的另外一户人家,再另寻地方躲起来。
  大约子时四刻时分,人睡得最熟的时候,葫芦巷子里果然响起一阵阵“汪汪汪”的狗叫声,白天那位中年人领着官府的差役到来。
  官府明火执仗,要抓拿在逃的查日昌、查为仁父子。
  第82章
  查日昌、查为仁父子, 顺天府乡试舞弊一案的关键人, 不管是不是冤枉, 都必须缉拿到案。奈何官府办法用尽,这次有人主动“带路”,还是扑了一个空。
  火把点燃,亮如白昼, 墙头那把梯子,好像是对官府衙役们无声的嘲笑。
  刑部满汉尚书吴达礼, 张廷枢气得暴跳如雷;顺天府尹王懿, 也是唉声叹气。四九城全城戒严,捉拿要犯。
  一月初五,林达一行人还没进京城,刚刚进顺天府地盘, 就感受到这股子严查严防,严阵以待的紧张气氛。
  科考舞弊案都查得最严, 处罚最重,府里有刘大魁也是参加顺天府的乡试,王金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心里却是担心刘大魁被这件事牵扯到, 还有小四阿哥……王金莫名地担心。
  雍亲王府的几个侍卫默契地对视一眼,都对他们的小四阿哥能否“乖乖”,没有信心。
  林达不懂他们的眼神儿,不过他也有他的担心。
  瞧瞧这个杀气腾腾的阵势,那些个进进出出的大人物们的车架都老实地给查, 就一个小小的乡试,又不是府试,还只牵扯到一个“第一名”,林达越发地谨慎小心,进客栈后郑重地叮嘱他手下的兵们。
  “第一次进京,都不要觉得自己多聪明,都给本将军老老实实的,谁敢惹是生非,谁敢犯蠢被是非惹上,本将军先打一百军棍,然后直接扔刑部衙门去。”
  一伙儿跟着林达将军好多年的亲信兵们,心里一寒,一百军棍,将军太狠了。
  “将军放心,我们保证不惹事,保证不让事惹我们。”威武的喊声里透着悲壮。
  王金正在洗脸,听到了,脸上一个浅浅的笑儿稍瞬即逝,晚食过后溜达到林达跟前,扔给他一个腰牌。
  林达一个漂亮的手势接住,随即大喜。
  “兄弟谢谢了。”
  雍亲王府的腰牌,在京城的地面上太好用了有没有,林达美滋滋地揣怀里,还感受一样地拍一拍。
  王金……
  语气平缓没有起伏,“出京的时候还来。”
  …………
  林达表情扭曲一下,虽然这物事刚到他怀里,虽然距离出京还早,他们还没正式进京,可是他好舍不得还回去。
  一伙儿大男人自己烧了热水洗漱睡觉,虽然白天被稍稍吓到,可是想起明天就进京了,期待,激动,兴奋、轻松……各种情绪交杂,奔波了一路的人都是面带微笑,睡得香甜。
  夜色安静,洁白的雪花一朵朵飘下。
  大雪越下越大。
  “孙齐查,孙齐查,你去娶官家小姐吧。孙齐查……”
  松格里说着说着,眼神越发的坚强。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奔跑在山路上,雪花落在身上,消融不见。孙齐查尚好,松格里实在是跑不动了,大雪将夜色照亮,听着后面追赶他们的狗叫声,还有急促的马蹄声,都越来越近,松格里对未来彻底失去希望。
  人的两条腿如何跑得快马匹?更何况后面还有猎狗,不管他们怎么跑,怎么躲藏,都会被追到。
  松格里大口喘息,面色和大雪一样白,心里头则是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