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萧哥,小生听你的!”那刘进经过一番心里战争决斗,最终作出了选择,诸人皆喜。惟那梁萧却微微有气,冷了脸道:“刘进,你别小生小生的行不行?你分明会武功,还装什么斯文,简直是斯文败类中的败类!”
刘进脸红,心跳道:“不称小生,那说什么?我这武功是家传的;只因打小便尚文厌武,母亲又得紧,不得不学;纯粹只是为了防身而已,并非有意欺满各位?”谈到母亲,语气中又略留露出几分感伤,诸人懂他心情,不再过多追问。
过了一会,刘进又道:“萧哥,才剩两匹马,我们还有四人,现下当作如何安排是好?”梁萧眼神一扫众人,心道:“这是个麻烦事,我与妹妹乘一匹便好,那还剩一匹,难道要他们父子共坐一匹么?”他有个私心,不想同镇南王一起赶路。
那刘进又道:“萧哥,这样好了,我潜回庄去,再牵两匹马来?”梁萧道:“不可,太危险了?”刘进笑道:“没事,母亲现在睡得正香哩!”笑得有些诡异,他的这种神情,梁萧倒是极少见,心底摸不准,抓紧他欲转的肩膀,道:“我也去!”
段正淳等人皆惊:“你去干嘛?”这些人都是这般心思:“别刚将你救出,又陷了进去!”梁萧嘻嘻一笑,道:“去洗澡啊,没见我全身脏得,咦,连只鱼都不如?”又叫刘进:“进弟弟,你家应该有热水的哦?”那刘进见问,愣了愣,连道:“有的有的!”
那褚万里又爆炸起来,骂道:“小子,你活腻啦,又前回去送死;都什么时候了,还洗个鸟澡,在这换件衣服得了?你又不是大姑娘,害啥羞!”段正淳喝道:“褚兄弟,在梁姑娘面前,休要胡言?”那褚万里顿时住嘴,梁妹妹脸上却如染了一层血色,只是低头不语。
梁萧转过身,笑道:“人可以没命,但是不可以不洗澡!”说完这句,撂下错愕的众人,径与刘进重回庄内,二人轻功各有高明,左闯右闪,快若闪电,商量好了对策,以及约头时间,一会又倏尔分开,各自忙去了。
六人在庄外等得甚是心焦,各怀担忧,梁妹妹心跳更甚,一会担心进哥哥是否安全,一会又挂心哥哥是否无恙,此刻的她犹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眼见月亮又逐渐下坠,还未见二人归还,心中的焦急又胜几分。
时间在一点一滴过去,大约月亮落在那边树梢时,门终于又开了,当先出来的是刘进,只见他牵着一匹神气非凡的俊马。梁妹妹依稀记得,巧遇进哥哥那天,他当时骑的便是这匹马。原来梁萧告诉他,牵一匹马儿便好,勿须两匹,他记下了,还见马背上附着几个包裹,其中一个较大,约有二尺来长。
随即出门的便是梁萧,但见他也是一身白衣,儒生打扮,脸绽笑意,不失那股邪气萧洒。他出得门来,道一声:“走!”立马搂过妹妹纤腰纵上马背,拍马奔行。其他人见状,上马的上马,纷纷提紧缰绳,然后纵马随行。
一行人策马奔驰了一阵,梁萧和刘进马快,始终纵马在前,大理五人马力稍逊,总是拼命追赶,才堪堪赶及。又纵马跑了一段路程,此时已踏在苏州界线,那梁萧忽然勒住马头,停了下来。诸人瞧见,纷纷效仿,将马停行。
梁萧拢转马头,又驾马上前几步,抱拳笑道:“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进弟,我们走!”大理五人微惊,段正淳涵养好,微笑道:“梁兄,你打算何去何从?”梁萧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段正淳心道:“这少年始终不肯告诉自己真实,瞧来他还未将自己当朋友?”当下抱拳道:“那后会有期!”梁萧道:“不,后会无期!”
四护卫大怒,纷纷叫嚷:“这小子太狂傲了,须得给他些教训......”“早知道,便不救他了......”“瞧他能耐得,根本不须我们去救......”“后会无期便后会无期,谁稀罕......”
等他们唠叨完了,梁萧才说道:“诸位的大恩,梁萧铭感五内,将来若有机缘,再行抱答;眼下么,先无期,再后会?”梁雪仰头望向哥哥,忍不住贝齿轻启,道:“哥哥,要去大理么?”
诸人如同夏天响了一个闷雷,不约而同注视着梁萧,心中思绪万千,都寻思:“这少年去大理干么?”梁萧既好笑,又好气,笑妹妹的天真无邪,更气她的心无城府。若被他们知道了自己是真的要去大理,这些人不笑歪了嘴才怪,刚刚还说什么后会无期来着!想清楚了说词,平心静气吐了两字:“回家!”
那妹妹一听,大喜:“真的?”梁萧气苦,骂道:“你少说一句,会死啊?”那妹妹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吐了吐舌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心中又这般想:“原来这姑娘还这般调皮啊!”
刘进却想:“梁妹妹还有这等性格,当真可爱;以前我只知她温柔贤淑,想不到还活泼开朗,真是个让人难以忘怀,急切想要亲近的奇女子!”
梁萧忽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想的不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走了!”扭转马头,径投西路而去,刘进策马跟上,独留那五人傻在原地,错愕的错愕,莫名的莫名,思考的思考......那刘进策马飞驰,赶上梁萧,忽见他打马入荒草,转向西南方向。心中好生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自拍马随行。又行了一会,出得荒草丛,前面出现了三条岔路。梁萧辨明方向,心想:“应该将那五个混球甩得老远了吧,嘿嘿!”。拣了顺南一条大道,纵马飞奔,这一夜马不停蹄,只跑到天晓。
梁妹妹仰转回头,忽道:“哥哥,我们停下歇歇一会,好么?这马儿颠得我实在难受,如今五脏六腑恶心死了,腰也酸了,背也痛了,我实在不行了?”说着垂下头,她是真的难受极了。梁萧道:“这方园百里除了山林,便是荒草,一丝人烟也无,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歇息?”
梁雪笑道:“哥哥,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在刘庄,我们不是住过柴房吗?这里又打什么紧了?”想到刘家庄,梁萧心中一酸,道:“妹妹,对不起,都是哥哥累你吃苦,实不该带你出来,都是哥哥的错!”说着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妹妹闻声仰回头,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半边脸颊,若有所思,然后道:“哥哥,我从未怪过你,这也是我的选择啊!”
梁萧瞧了瞧妹妹,又看了看刘进,见他们神情疲倦,委实乏了;强跑了一夜,就算人不乏,马也乏了。行将那片树林时,梁萧只得下了马,寻处干净大树歇脚,让妹妹倚松根坐下,自与进弟靠在一旁,三人俱闭眼休息。
只是梁萧不敢真睡,遭过一次暗算,就已经够他提心吊胆了。虽然闭着眼,却不得不打出十二万分精神,耳朵中留意着周边境况,还好直到午时,也相安无事。梁萧从马背上包裹中取出干粮,分与二人,一同吃了。
忽然叫刘进,道:“进弟弟,你出门怎么携着个古琴啊?难道你会弹琴?”梁萧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这个进弟弟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他所不知的。
但见那刘进腼腆笑了笑,点点头道:“嗯,琴棋书画,我最喜欢的是琴和书,既然都出来了,便顺手将其带上;路上若是烦闷,可以弹上一曲解解乏;只是略通一二罢了,没什么好炫耀的;哪比得上萧哥你的笛声,那一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所吹奏的曲子,是我这辈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现在我都觉得,那晚的仙乐还在我心头缭绕不已。”
听刘进说起,那梁萧这才想到,自己第一天住进刘庄时,所吹的那本《沧海经》。他突然有个想法,心中一动,道:“进弟,你想不想弹下这首曲子?”刘进兴奋道:“好啊!”一会又黯然叹息:“可惜我不会,你吹的曲子太深奥了,那晚我记不得几句?”
梁萧心道:“进弟弟怎么凭地傻,我既然会吹,当然有曲谱啦?唉,现在赶路要紧,以后有机会,再教他吧!我倒像瞧瞧,外婆作的曲子,用琴弹,又将会是怎样的感觉?”打定注意,又上马南行。
这一番行走,又走了十来天。一日,到得大理边界,果真是好山好水,宛如人间仙界,难得的世外桃源。那马背上的梁妹妹道:“如此的美景,不下来瞧瞧,实在可惜的很,放我下去,好么?”二人听说,各自下了马,梁萧小心扶着妹妹踏下马鞍,笑道:“还好么?是不是累坏了,等到了前面,寻了客栈,再好好休息几天?”
梁妹妹欢喜道:“真的?不赶路了么?”梁萧道:“瞧你高兴的,地方都到了,还赶啥路!”刘进将马儿放了自行吃草,闻言忽道:“萧哥,我一直想问你,来大理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游玩?”梁萧随口道:“是啊!不然咧?”那刘进摇摇头:“不像......”
“驾!”猛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尖锐和忽律律一声长声马嘶。倏尔间,便飘到了面前,但见马背上坐着一位黑衣少女,用黑纱遮着脸面,只露出一双明亮阴冷的眼睛,奔驰将近三人四五丈之间,尖声大叫:“让开,让开,前面的,快些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