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笑了笑,步子轻挪,真个媚态恒生,瞧得个白世镜心里痒痒的,但听她说道:“老的狡诈,不曾来,只抓了个小的。”
“小的也好,亦是一样!”白世镜狠狠的道,“老子先杀了小的,再去砍老的!”说罢,掌起,慢慢走过去,步子忽然一顿,回头向马夫人问:“药你真的下了?”马夫人点点头。
他还是小心点好,素知这小子武功高强,不能不防,问清楚了才安心。既得结果,也就不必怕惧了,洋洋得意过去,手起掌落。
众大惊,萧峰正待出手相救,倏地倩影一闪,他眼帘一花,原是马夫人,见她拽过梁萧,使劲一拉,便抽离了桌面。跟着碰的一声彻响,桌子破了个窟窿,足见他这一掌,用全了力道,非置这小子死地不可。
白世镜一怔,掌下早已没了人影,斜眼一睨,瞪向马夫人,厉声问:“你干么救他?”
马夫人粉面一红,不好意思道:“这人你杀不得,我留着有用!”
白世镜嘿嘿瞧了她一眼,脸色徒变,猛然抽她一嘴巴,骂声:“贱人!”这一掌来无先兆,出手快,又狠又辣,那马夫人无从躲开,雪白般的右颊登时红肿。
她嘴角溢着血,放下梁萧,梁萧立马萎顿在地。马夫人当下捂住红肿的脸颊,莫名大笑起来,众人皆感她笑声怖人得很,无不心头揣测。她笑罢,嘿然道:“打得好!打得好!”
梁萧怒喝:“住手,你干么打她?”白世镜冷笑道:“凭你也管得着么?她是我的人,我爱打便打,爱骂便骂。”梁萧道:“就算她是你的人,你也不该打她啊,如此娇美的人儿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打的。”话出,梁萧也是一怔,情急下他怎会说出如此恶心的话。
马夫人深深瞧了梁萧一眼,又向白世镜横了一眼,说道:“你听听人家怎么待我,你却又怎样待我?你也不害臊。”语音眼色,又重回媚态。
梁萧心里打了一个突,见白世镜骂道:“小*妇,瞧我不好好炮制你。姓梁的,不想你跟你老子一个德行,也好,就请你到阎王那好好快活!”说着踏上一步,举掌势要劈他额头。
萧峰又慢慢运气,只待白世镜再近前半步,掌风即发。
梁萧听他提到“阎王”二字,忽地灵光一闪,再睨一眼他身后的林充,矍然而悟,大叫:“原来一直追杀我的人是你?”
白世镜一愣,跟着洒然而笑,停下掌,说道:“也好,让你做个明白鬼。不错,是我!”
梁萧道:“你为甚么杀我?”
“不为甚么,直觉!”
“直觉?”梁萧大惊,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凭自己的直觉,判那人死刑。
“是的!”白世镜侃侃道,“自从杏林大会见了你,便觉得你这人非池中物,表面吊儿郎当,对万事不屑。其实不然,你内里比谁都精明,都心思慎密。”
梁萧心道:“他说的这个人是我吗?”
“所以,为了我将来的大计,你不得不死!”白世镜道,“嘿嘿,不想你今日竟然落入我手,看来老天爷也是非常眷顾我的。请吧,明年今天便是你忌日。”手掌再起。
“慢着!”梁萧又叫。
白世镜甚感不耐,怒道:“可有遗言交代?”
梁萧静心一想,方始醒悟,难怪自己告诉了阿朱,马夫人和白世镜的通奸密语,还是被她识破,原来这老儿一直都藏身附近,不然自己的身世他怎会如此早就知道了。念此,说道:“那天阿朱假扮你,其技如神,焉会被她识破。”
说着瞪了一下马夫人,又道:“现下我算明白了,你二人合谋,故意骗她,是要假借萧峰之手杀了段正淳。一则,马夫人要报仇;二则,你想挑起大理和契丹的矛盾,令两国兵刃交锋,混机摸鱼。可惜,由于我的插足,至你二人计谋落败。”
“几经思量,恼怒之下,决定让马夫人以美色诱引段正淳来此,好杀了他,嫁祸姑苏慕容,目的是天下大乱,无论段正淳死于谁手,你们都有利可图。但可惜,马夫人撞见的是我,倒让你的计划再次泡汤。哼哼,若是我,我也很生气。”
“嘿嘿!”白世镜笑道,“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竟然派了这八个蠢蛋去对付你,也难怪会失败。极好,极好,既然你知道了那么多事情,更应该死了。”不由分说,掌运内力,呼的一声挥出。
就在这时,墓地里金光一闪,悬空宝剑突然发威,咄的掠下,好快好快,梁萧从未见过那么快的剑,以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出。突然,那白世镜“啊”的一声惨叫,飞倒在地,只见血迹斑斑,他一条胳膊已然断下。
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进门之时,幌眼见了那剑,也浑不在意,还道是这贱人摆放的饰物,谁知一时大意,竟失了一条胳膊,他好不甘心,筹谋时久,结果还是一败涂地。这时他眼中全是怨毒怒火,狠狠的瞪向那剑。
事起倾俄,众人也都傻了眼。还有更傻眼的呢!众未回转心神,那剑金光再闪,一贴梁萧身上,剑和人转瞬消失不见。
众皆哗惊,心颤都遇上了鬼,那帮黑衣人纷纷落跑,屋内只剩下马夫人和白世镜,及林充。马夫人呆呆的,痴痴的盯着瓦顶,神游天外。
这时,轰隆一声彻响,南边一面墙倒塌,撞在榻上。原是乔峰以“降龙十八掌”劈倒了墙,碎屑纷飞中,三人破墙而入,正是萧峰和刘进,及梁雪。
乔峰大踏步入内,拽过马夫人,劈头便喝:“我贤弟呢?”
马夫人战兢兢的,墙塌之时,她心神已回一半,待闻萧峰乍喝,全醒了过来,见是萧峰,一惊:“是你!”,又怔得一怔,恍惚道:“他消失了!”
乔峰怒道:“少骗人,说,把他藏哪了?”
马夫人幽幽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怎么知道,萧大爷,你若有本事,不妨在舍下搜上一搜,若没本事,直接把我杀了,我还是不知道。”
萧峰气极,明知她说的是风凉话,却也奈她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梁雪极其心细,她穴道方解,先前种种,虽只听其音,不曾闻其人,却也知事有蹊跷,略一沉吟,说道:“萧大哥,依小妹看,她不敢说慌。人一定尚未走了,我们去追,兴许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