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将剑身一划,顿有一道彩光应声而出,强大的气息把众宋兵迫得身不由主往后退了几步。那中年人又赞:“好剑!”柳仙琼不屑瞥了此人一眼,嘲笑道:“苏将军,你的确好贱!对我一个弱女子苦苦相迫,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不可么?”
这人甲胄鲜明,彪悍威猛,正是那中年将领,适间他从破庙追出来,寻到了此处。他这么一出现,外加宝剑横出,宋兵畏那将领平时之严,又惧剑身之芒,打杀顿止了,个个僵持着,只要谁喝一声令下,战争随时触发。
苏将领谈谈一笑,自负道:“只要你交还宝剑,然后投降,本将禀明圣上,或许对你网开一命。”柳仙琼冷笑:“他的话能信吗?”苏将领微怒,戟指:“你敢对圣上大不敬?”
柳仙琼道:“敬不敬的,我说了不算,得看天下人如何说!”这将领一听,气得大咳几声,怒发道:“你,小小一个宫女,屡对圣上出言不逊,更屡教不改,简直冥顽不明。”叫:“来人,把她给我拿下!”众兵领命,纷纷向此女扑去。
王爷呆立一旁,对他二人对话,听着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他们所指的皇宫宝物,一定是柳仙琼此刻手上握着的那一柄宝剑。这一刻,他的心有点乱了:“难道琼儿当真是窃贼,盗了宋朝宝物?”他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但觉心好痛,只能怔怔地望着她,盼她能解释一二。
哪知柳仙琼不睬,她忙于应付敌人。此女仗着宝剑,在宋兵当中飞来掠去,宛如蝴蝶,又似海燕,那宋兵虽是汉子,却也接不近此女身旁。王爷瞧得出神,忘了如今身在险地,不知道那个家伙一刀削来,好在他出神可危险意识仍在,当下觉出不妙,即跃身闪避,哪知避迟一步肩臂竟挨了一刀,鲜血顿时涌出。
他不禁“啊哟”一声,大叫出来,脚步站稳一看,那袖子已染红了一片。王爷怔仲盯着执刀砍他那人,有点迷惑。适间他一直顾及两国友好之情,对宋兵并未错下杀手,只把人打倒在地而已,而这人适才也是想置自己于死地,自己也原可杀了他,却并没有,只诚心放他一马,万料不到他又来阴的,极是恼恨。
柳仙琼转瞬打倒四五人,听得王爷惊呼,她闻声焦急,速速抬眼,见之,一颗心险些从嗓子口跳出来,心下大忿,厉叫一声,把个宝剑一横,举到双目前作拔剑之势,顿时彩光又射众人眼球,纷纷盈溢。
这些人几时见过这等诡异状况,只道此女在施展妖术,不然剑怎会发光。宋兵初见剑身透诡异彩光,已有畏惧之心,再者,他们向来胆小,如此一来,胆怯之心加剧,竟是谁也不敢靠近。
苏将领大恼,却也无计可施,对于宝剑的威力,谁也不知道。万一它乃一柄嗜血成性,或杀人如麻的剑,那自己冲上,岂不首当其冲羊入虎口,那多划不来,为了自个小命,他也呆立着不动。
柳仙琼心下惴惴,她眼观六路,耳听四方,瞥见这些人好像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了,不觉心喜:“原来他们怕了这剑!好,那我就用它对付你们。”即捉实剑柄,往外一拉,奇了,竟拔它不出,暗道:“搞甚么鬼呀?”眼珠骤瞪,自己的一脸急躁,想是那姓苏的已瞧出端倪来。
她心叫:“不好,如此僵持下去岂不糟糕!”即大喊一声,步子奋拔,以剑柄挥扫近前的宋兵,将其拍开,闯到王爷身前,娇喘吁吁道:“段郎,快跑!”
那王爷一怔,又眼见宋兵杀来,顾不得臂上疼痛,微一咬牙,提气拉着柳仙琼的手腕,拼命飞奔。苏姓将领大怒,责令部下追击。
他二人奔到一处悬崖边上,煞然止步,王爷微惊:“前面没路了,这可如何是好?”柳仙琼眉头微蹙,冷静思策,忽然抬头,把剑交给王爷手中道:“你把剑交给他们,跟他们说明你的身份。他们若知道你是大理的镇南王,想必不会为难。”王爷摇头,只说不肯。
柳仙琼叹道:“段郎,你我缘分已尽。”一滴清泪夺眶而下,“你还有甚么要跟我说的吗?”王爷摇头,面色凄苦:“我……”柳仙琼又叹:“也罢,保重!”稍会颤唇,“盼来世,我还能再遇见你!”说罢,见宋兵隐隐围近。
她嫣然一笑,立即挣开王爷,奔到边上,回头说道:“段郎,我爱你,永世不换!”话音刚落,忽然她将身一纵,跳下了万丈悬崖。
“不要啊!”王爷万分悲切,直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可是却迟了一步,心痛地跪在悬崖边上。
公子听到这里,浑身俱颤,碎语道:“甚……甚么?我母亲跳崖自尽了,那我……”他想说我又从哪里来?
段正淳解释:“当时我也以为她跳崖死了,在悬崖边上痛不欲生,那苏姓将领赶到,把我抓了起来,抢了宝剑。我那时万念俱灰,了无生机,他们说要抓我见官,我也不在乎。在牢里,是跟我随行的侍卫表明了我的身份,县官才放人。我怀着遗憾,回到了大理!”
他深深回忆,泪流满面地诉说着这一段曾经令他欢喜,而又撕心裂痛的往昔。段正淳抹了抹眼泪,痛说道:“萧儿,你知道吗?当时见你母亲跳崖自尽,我真想随她一并去了。”
不料公子却说:“那你怎么不去?”段正淳闻言一怔,结巴道:“我……”公子冷笑:“因为你怕死,你舍不得王爷的头衔,也舍不得这身荣华富贵,更舍不得你的娇妻美眷。你有如此之多的舍不得,又怎么在乎区区一个柳仙琼。”
被儿子这般数落,段正淳顿觉面上无光,大感尴尬,他恼也不是,驳也不是,他当初的确舍不得死,一顿足,只好道:“你母亲死了,我很难过。只不过当时我是大理国镇南王,总览文武机要,一天也……”
公子三声冷笑,说道:“少为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套蜜语甜言,留着对你的女人说罢,这些对我没用!”他一拂衣袖大步迈走,行得两步,心中一动:“不对,他今天为甚么跟我说这些?难不成神经搭错线?更无理由。”止步转回头问:“为甚么要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