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听不到年轻人答复,那老不由气起,念起此行目的,不由恼问:“你二人当中是谁偷摘我的果树?”他二人听了,互视一眼,目光中都是带亮,均是这般心思:“此人称其树乃己物,如此说来他一定知道出口。”念于此处,皆露欢喜之色。
逍遥细心一想,又暗呼糟糕,适才此人好言相询,己等却不予理睬。这人会不会因此而不把出路相告,即忙作礼道:“抱歉,不知果树乃老先生所栽,我二人被贼追杀一时不慎跌落谷中,才知未死侥幸存活了下来,又感腹中饥饿,寻至那果园,见无人看守只道野生,这才不请自摘,盼老先生莫罪?”说时态度十分恭谨。
老儿欢喜,他向来喜欢礼貌之人,细听之下疑心又起,不由哼的一声,冷冷道:“你胡说!倘若乃肚饥充食,摘四五个则已,最多不超出十,而果树地上却散了一地,哪像个充饥之状,分明乃蓄意糟蹋。”他顿了一会,又道:“这里果树林栽,食物颇丰,又哪须别处寻食,你二人分明乃狡辩之言,信不得,信不得。”
逍遥一听,面上徒红,回望木婉清一眼,见那姑娘双唇轻咬,一脸戾气,握刀之手又若蠢蠢欲动。逍遥见状不妙,急上按住,示意她切莫轻举妄动。而这一切,却又哪里瞒得住对面此老,他哼的一声又道:“年轻人,说谎可不是个好孩子哦?”
木婉清气往上涌,突然跳出来厉声说:“不错,你的果树乃姑娘所摘,与这公子全无干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儿哈哈一笑,登时声震山谷,惊走宿鸟无数。
逍遥急步抢上,扯住她叫道:“你疯啦,在胡说些甚么?”那老却才一声大笑,洪亮之极,可见内力之深是何等罕有,万一他发怒,自己二人决计不是敌手,自己死了不打紧,可连累了木婉清,逍遥心中微有不忍。
木婉清挣脱开他,说道:“我才没疯,疯的人是你!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撒谎的吗,今天为何……”突听那老笑道:“你这女娃儿,到有几分傲气,至于你嘛?”瞪向逍遥,“婆婆妈妈,一点也不爽快,甚烦,甚烦!”逍遥听了,不觉低下头去。
过了片会,他才起手说道:“私摘老先生果树,乃我二人过错,盼您老大人大量饶恕则个,在下愿一力承担赔偿,您出个价钱,所摘之果就算在下向老先生购买如何?”此老恼道:“甚么老先生不老先生的,老朽才……罢了,我不计较便是,反正你二人也活不成。”
这话甫落,听在二人耳中都是一震,只当此老要打杀他俩,他二人相处时日虽不算久,但彼此间心灵仿佛能相通,都暗暗戒备起来。如此神情,那老岂有不晓,他冷笑:“你们这是干甚么?要打架吗?很好,来来来,老朽在这个深谷也待了近百年,平时也无个人来解闷,如今正好,不如你二人便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耍耍罢。”岂知逍遥一听,叹口气即闭上了眼睛。
老儿瞧得有趣,问:“你这是干甚么?”逍遥答:“老……前辈,您不是说要杀了我们吗?快些动手,反正我也死过一次不怕,早死一刻早解脱。”老儿不愉,骂他:“胡说,小小年纪的就兴甚么死啊解脱的,我老人家都未曾想死。”
木婉清忽道:“你不想死,那是因为你武功比我们高,不用死,而我们……”老儿瞪她:“你们怎样?”木婉清结巴:“我们……”那老笑:“被我杀了,对么?”
逍遥听得甚烦,说道:“老前辈,您到底想怎么,若欲杀人,那请尽快动手,别磨磨蹭蹭的。”老儿翻眼:“怎么,急着要投胎?嘿嘿!”逍遥不解:“你……笑……笑甚么?”老儿道:“老朽笑你俩傻,我几时说过要杀人,真是的。”
逍遥咋舌:“不是杀人,那你刚刚……”老儿道:“老朽只说你二人活不成了,并非说要杀了你们不可,是你俩对号入座,与老朽何干?”
木婉清听着糊涂,问:“我二人尚活得好好的,您既不杀我们,那为何咒我们死?”老儿冷笑:“活?哼,再待几天,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逍遥奇问:“这谷中有猛兽么?”老儿答:“没有!”逍遥又问:“有毒蛇么?”老儿应:“不知道,或许有吧!”
逍遥拍手:“照啊,既没有猛兽,也不知有没有毒蛇,我们怎么会死?”老儿冷笑,有意盯着他,为这年轻人的自信赞一个,说道:“可是没有水源,你试想一下,一个地方如果连水都没有,那人能生活下去吗?”二人听了,不由向那涧里望去,都有一个念头:“莫不成这水当真有毒?”
老儿观其神,识其心,说道:“不错!别看这泉水泠泠淙淙,清澈见底的,其实不能喝,一喝便死。你听,这里是不是越来越安静了?”二人心跳间,侧耳细听,果然寂静无声,想必适才老儿一声大笑之后,鸟儿飞散,此刻只怕早有大半飞出了谷外。
一抹月色甜映,但见一只鸟雀扑展双翅,飞落涧边地面,伸头往水里轻啄一口,像是渴了故意停下来喝水,它嘴巴朝天,上下略动,突然身子一僵,倒在乱石铮了铮,眼见不活了。
他二人骇然,心中巨震着,听得老儿说问:“如何?”二人面面相觑,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木婉清心道:“适才若不是仲公子救了我,只怕我也会像那小鸟一般死去吧?”念此微有凄凉。
逍遥摇头:“不会的,这不可能,水怎么会有毒呢?若有毒,那这些果……”回头瞧了一看果树,忽然住嘴,笑了起来说道:“也许我们可以不死,这里不是有很多果树吗?”老儿道:“年轻人,说你笨还不肯承认,果是拿来充饥的,它可以代替水吗?一两天,一两个月或许可以,那一两年或一二十年呢?”逍遥无语,很是震撼。
木婉清忽道:“不对,您老方才说过,你在此谷生活已近百年,如此说来,你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当真一言点醒梦中人,逍遥听了,大彻其悟,追问那老儿:“老前辈,木姑娘说的不错,您又是如何生存下来?”此老结巴:“我……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