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似笑非笑,微睨了眼前这个菊剑一眼,说道:“舅舅当时问我:‘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在重伤之余,体重突然加增?’我听了很奇怪,问他何故?于是他便把事情一说,舅舅整晚都背着菊剑,对于此女的重量他定然分得清楚,他说回到藏身之处后,背起菊剑,发觉她忽然重了十多斤不止,舅舅当时只把眉头一皱,却没多在意。”
“你们试想一下,一个重伤之人,怎么可能一瞬之间重了十多斤。只有一个解释,除非舅舅背的前后不是同一个人。我当时非常震惊,让舅舅不把此事说将出来,而我则暗地里观察菊剑,果然,她露出了马脚。”
众等又问:“甚么马脚?”公子提个醒:“还记得那个胖县官是如何死的吗?”刘进细想应:“二哥指的是苏州那个?”公子点头:“不错!”兰剑比较讨厌那个胖子,这时说道:“老色鬼不是咬断舌头自尽而亡的么?”
公子莞尔,向她瞥了一眼,兰剑面上一红,听公子说道:“不错,他的确是咬舌自尽,这一点毋庸置疑,而是甚么原因让他非要在公堂之上咬舌自尽呢?”兰剑皱眉:“这个?婢子便不得而知了。”公子转向刘进道:“进弟,你说说看。”
刘进犯难:“这……当天你不是说那厮受不了酷刑,甘愿咬舌自尽以减轻痛苦。”公子道:“事情当真如此么?”刘进踌躇:“我……”柳宗元忽道:“杀人灭口!”
公子笑赞:“不错,是杀人灭口!你们试想一下,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他会舍得自杀吗?还记不记得当夜我们逮捕他的那个晚上,这厮为了偷生,宁愿散尽家财也想我们饶他一命,而公审那天他便自杀了,这像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该有的性格吗?”
刘进摇头:“不像,这也不合乎逻辑。”公子道:“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有人想让他死。”刘进奇问:“那么这个人是谁?”公子笑了笑,忽然伸手一指菊剑:“是她!”众大惊:“甚么,又是她?”公子道:“不错!当天夜里,她趁众人睡下,悄悄潜入关押县官的地方,打昏了看护的弟子,进去警告那县官。”
柳宗元不明白,说道:“既然菊……哦,她已经潜入了关县官之地,为甚么不干脆一剑杀了他直接灭口,却要诸多麻烦,难道她不怕那厮翌日在公堂之上把她给供出来吗?”公子道:“我想县官一定是有把柄落入这个菊剑之手,至于她为何不杀人灭口?此等低级错误,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犯呢?”
刘进问:“哦?怎么说这是一个低级错误?”公子笑道:“难道不是吗?胖县官一死,而且是死于关押之地,如此一来庄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怀疑对象,连她也难逃干系。一经查问,她难保不露出破绽,破绽一出身份便暴露,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她又如何屑之。”
刘进笑道:“我明白了。”那菊剑自公子从怀疑、指出、道破那一刻起,便极少发言,这时却道:“我不明白!”话落,所有人把目光向她望去,公子勾嘴轻笑:“哦?你有甚么不明白?”此女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假的,那么请问证据何在?”
公子笑道:“你先别急,这证据嘛,便在你身上!”话出,刘进等诧异,而此女却惊涛骇浪,一会又强自震慑心神,异常平静道:“证据在我身上,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公子微笑:“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所带的人皮面具便是证据,看你是不是菊剑,只消把面具拿下,一切自有分晓。”
此女一听,目射异光,显示骇然之极,公子淡然一笑,叫声:“宗元!”此子会意,一个箭步抢上,就要往那女面目抓来。这女大吃一惊,悄身避开,她这身法一露。三姊妹便有同一个念头:“不是本门武功,难道她当真不是四妹?”此时已隐隐觉得,公子所说皆是合情合理,三女目光互视,一齐拔出长剑抢上。
柳宗元试探性一招,被那女躲过,他嘴角犯笑,正欲出第二招,岂知这时,徒听那女啊的一声惨叫,居然被刘进制住。原来刘进趁宗元招发,借机闪向那女要退的方位,巧招使出一举将此女擒住,此女哪及刘进功力深厚,一经擒住便难脱其手。
公子赞道:“好啊进弟,你武功越发高明了,连谋略也是一等一棒。”刘进听了面上一红,有些腼腆,公子暗暗好笑,这时三姝抢上,围在一起质问那女:“说,我四妹在哪里?”岂知那女哼的一声冷笑,睬也不睬。
三姝中属兰剑最为性急,一挺长剑道:“不说,那姑娘剁了你。”那女被刘进制住,不能动弹,神态却非常傲慢,这时刘进见己方人众,也就松开了她。
兰剑气填吭臆,斜剑搭上那女脖子道:“我瞧你这厮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很好,那姑娘我先削掉你一只耳朵。问第二遍不答,跟着耳朵又少一个,第三遍嘿嘿,我就割掉你的鼻子。”此女一听甚有惶惧,一咬牙仍是不说。
这兰剑大怒,把个长剑一送,公子喝声:“住手!”兰剑不敢造次,愤然把剑垂下,一腔子恼怒之气无处可泄,公子不理兰剑,径向那女走去问道:“下面该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了吧?”
此女大惊,身子急向后缩退,公子冷笑,将大手一伸,就要扯下那女的人皮面具。岂知此时,忽听砰的一声乃烟雾弹巨响,登时硝烟弥漫,几人咳嗽不已,待烟消散仔细一看,已不见了那女身影。
数人惶诧,四下搜寻仍无线索,公子则一直在静耳倾听,从炸响开始便凝神气定。这时召唤宗元过来:“替我办件事。”不料宗元一脸难忍道:“不干。”公子生奇:“为何?”宗元未答,却听“咕噜”一声响起,宗元不由得捂住肚皮,非常尴尬。
公子笑道:“你去办了这件事,快去快回,我备好酒席招待于你,如何?”宗元双目放光:“当真?”公子道:“骗你是小狗!”宗元点头:“好,办何事?”公子道:“你附耳过来!”宗元依言,即把耳贴过,公子小声嘀咕几句,此子连声点头,未了言一句:“我去也!”身子一纵,已然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