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念起这厮对苏姑娘心存歹意,不由恼怒于胸,嚷道:“喂卑鄙小人,快放下我,老子都被你颠出病来了。”公子闻言止步,笑道:“病了是么?那好,找个兽医给你治治!”说时把那厮随手一掷,扔出老远。
不久传来闷哼一声,那公子不疾不徐走近,看见那厮趴在草丛里,啃着泥巴,甚觉滑稽,笑问:“方公子,病觉得好些了么?”那人恼怒:“姓梁的,你够卑鄙,如此对待病人,你不怕遭天谴吗?”公子笑道:“我这样算是好的了,若教我表弟知道了,他一定不饶你。”
忽然这时,黑暗中一个矮影蹿出,话道:“大哥,是你叫我吗?”此人来的突兀,令在场二人都是一惊,姓方那人怔了怔,看清来人,想起前事不由僵住了。公子欢喜,趋迎道:“宗元,你甚么时候回来的,信送到了么?”这矮影正是柳宗元。
他奉兄长之命前去送信,完了之后往回城方向奔走,不想路上耽搁,仍是错过了时辰,此番正欲进城,更不料竟撞上了兄长。欢喜之余,又有几分玩味,说道:“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咦,这位仁兄是......”姓方那人闻言,在地上侧过半边脸去。
柳宗元一见,不禁怒由心生,银齿咬响,恶狠狠冲上前去,揪住那厮道:“方剑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啊,小爷正愁找你不着,你倒自动送上门来。”对天祭祷,“爷爷,我总算可以为你报仇了!”不由分说,一掌往方剑虹脑门拍去。
公子大惊,不想事隔多时,这小鬼心中的仇恨尚未清消,而且距离较近,他出手又这般快,想要救援已是不及。眼见方剑虹便要死于小鬼之手,公子闭上眼不忍去瞧,岂知徒听嗤的一声响,更不知从哪打来一枚石子,巧不巧击在了柳宗元的手腕之上。
害他一吃痛,手便失了灵活偏了寸许。方剑虹也并非傻子,岂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得此便宜,又经过一小会喘息,竟被他冲开了穴道向一旁滚去。只听轰的一声,柳宗元一掌下去,重重地一击,那片草地上已经凹下一个坑来,登时泥土飞溅,尘烟四曼。
这一掌凌厉之极,狠毒之至,可谓功力之深,世间罕见,更见小鬼报仇心切,欲置方剑虹于死地不可。柳宗元忿然,回首朝黑夜中咆哮:“是谁在背后暗箭伤人,阻小爷除恶?”过不许久,一条青影从一株老树上缓缓飘落,道声:“是我!”
柳宗元征仲,脱口而出:“二哥!”此人正是刘进,他事情办完得比柳宗元快,不料路上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也耽搁了一阵,是以才落在了宗元后面。
公子见了他,非常高兴,趋迎道:“进弟,你也见到父皇啦?”刘进起手笑道:“幸不辱命!”公子搭搭他肩头,连道:“好好好,你和宗元都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左膀右臂。”
柳宗元十分生气,面色极臭,一横那刘进质问:“二哥,你为甚么阻止我杀这厮?”刘进过去,微笑道:“元弟啊,冤家宜解不宜......”柳宗元推开他,怒道:“哼,难道爷爷就白死了?”
刘进耐心安慰:“元弟,外公天上有知,他也不想你为了替他报仇,而双手沾上血腥。”柳宗元怒骂:“放屁,这些日子我们沾的血腥还少吗?闪开,让我杀了他!”避过刘进,直往方剑虹那厢杀去。
方剑虹微微一笑,说道:“不错,令祖乃在下一时错杀,你要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想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柳宗元大怒:“你们听听这厮,他好不猖獗,看招!”腰间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拔出,剑尖抖动,顿起一声清脆,月光下寒光刺目,杀气腾腾。
那方剑虹正待出招,岂知这时,刘进又闪了上来,阻了二人。柳宗元恼火,厉声喝:“闪开,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连你也一块对付。”刘进解释道:“元弟,你切莫冲动,我见这人生得倜傥,又一脸正气,不像贯做坏事之人。料来外公一事,也并非他所愿,只怕其中乃一时不慎误伤,请......”
柳宗元不听,愤怒咆哮:“此事乃我亲眼所见,哪里有假,不信你去问大哥!”刘进自知此事兄长清楚不过,而想要制住宗元,只怕也非兄长莫属,当下不得不把目光向兄长望去。
公子一愣,忖思:“这厮还不能死,至少目前不能,我还有事着落于苏坦妹身上。万一他死了,苏坦妹不帮我是小,救不出韩晓虎事大。”便道:“宗元,依我看这件事......”那柳宗元一直在注视着兄长的一举一动,见他眉头紧皱,不觉苦笑道:“你不必说了,你居然犹豫?哈哈,对爷爷的仇你居然犹豫?你还配做他的后人吗?”公子惭愧,无言以对。
不闻兄长搭言,柳宗元更笃定兄长所想,冷笑道:“是啊,你二人都姓段,是大理国的太子皇子,身份尊贵与我柳家有甚么关系?爷爷的仇,你们又怎么在乎!好,今日我便跟你二人恩断义绝。我杀他,你们也管不着!”话罢,挺长剑往那方剑虹刺去。
刘进担忧,却被兄长拉扯一旁,既然柳宗元都把话说这份上了,示意他别去。刘进无奈,只得观望二人,听得方剑虹哈哈朗声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方某人做的事,我绝不推搪。多谢刘爷仗义执言,不过请放心,这小鬼是令弟,我不伤他一根汗毛便是。”轻身一闪,当即避开。
柳宗元一招不中,怒甚骂他:“我见过吹牛呢,可没见过那么多牛在天上飞的,再吃我一剑!”剑去势未衰,斜刺一转,剑尖又往方剑虹门面返点。
方剑虹嘴角上挑,露出一丝笑意,赞声:“好剑法!”心下暗暗钦佩,想不到此子年纪虽幼,剑法却是格外老练,如此这般轻描淡写,已深得上乘精髓,那灵动,那飘逸,每一式都深让他欢喜。
转眼斗了三五招,实力相均,方剑虹越斗越有兴味,又赞:“早听闻中原有一神秘门派,曰逍遥。轻功、剑法均是一绝,处处透着‘潇洒’二字,今日一见,想必小老弟便是那门派的高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