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忽然嘿嘿大笑:“放,人我一定放,不过在放之前,老夫想请公子再替我办一件事。”公子忍下怒气,平心静气问:“办甚么事?”童贯笑道:“去借一样物什。”公子不耐,怒道:“有甚么话你快点说,别不痛不痒的耍花招。”这种事,他甚是厌憎。
那童贯面上一动,一本正经道:“老夫想借阁下的项上人头一用。”此话甫出,那刘进大惊,早憋了一肚子鸟气,此刻发作:“姓童的,你好大的口气,想要我二哥人头,休想!”童贯笑道:“非是老夫口气大,而是腕上力气大。”说时那匕首又在韩晓虎面前幌了幌,作势要划他,刘进忿然,戟指:“你......”童贯讽刺道:“怎样,想好了么?”
望着韩晓虎脖子上的血线,公子摇了摇头,叹一声:“也罢,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一死若能换来小虎生路,又何乐而不为呢?”刘进大急叫:“不不,二哥,你不能有这种念想,你身系三军安危,不能意气用事,要死也是我来。”冲城楼嚷道:“姓童的,由我代二哥死如何?”公子阻止:“进弟,你不能做傻事。”
刘进欣然一笑,说道:“二哥,一直以来都是你护着我,今天换我护你一次。用我的小命换你的大命,值了。记得要留下有用之躯,为万民谋福祉!”说着长剑一引,就要割下自己的脑袋,幸得兄长阻止,却听童贯冷笑:“无知小儿,你当做生意吗?讨价还价一物换一物。”
这刘进大怒,叫道:“你到底想怎样?”童贯说道:“老夫的猎物是他不是你!”说时示意公子,又道:“刘进你若送上彩头,老夫也欣然接受。不过姓梁的你必须得死,这点没得商量。”公子笑了笑,说道:“童贯,你在我面前讲了那么多废话,若换别人,早死了一千次不止。”此老听了震骇,只道他动粗,急把个韩晓虎抓得牢牢地警告道:“你要动武不成!”
公子冷笑:“你说呢?”岂知话头刚落,便听嗤的一声响,就有一股真气激射而出,铮的一声,打掉了童贯手中的匕首,那厮胆丧,僵在了当场,身躯直直颤抖。公子咦的一声道:“商阳剑法!”心想这不是六脉神剑吗?
少顷,腾的一下一道黑影急剧蹿出,立在墙头之上。童贯回过神来,左手一紧,右手回扣,又把韩晓虎脖子紧紧捏住,颤声道:“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那人背朝外,公子兄弟二人在城下,瞧不见其面貌,那韩晓虎则露出惊愕的神色。
公子心道:“此人到底是谁?”忽听他冷冷道:“放了他,饶你一死!”童贯筋骨酸软,那人一步步走近,他却一步步后退,只颤:“你别过来!”公子又想:“童贯这厮怎地如此惊慌失措,看这人又没带甚么兵器,怎么吓成这样?”想起方才之事:六脉神剑!
他记得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会这门武功,自己算一个,另外一个便是他的兄长段誉,莫非此人......不及想,又听那童贯大喝一声:“你们上去将他杀了!”就见童贯那厮身边的侍卫,纵身上前,与那人战在了一块。
此人赤手空拳,与敌对战,只展一套身法闪避,并无招式相还。瞧其身形,蹁跹矫健,竟有几分相熟,心中越加笃定,此人定是那段誉无疑。只是不知他为何,此时此地出现,这几个月来,他又躲了哪里?
段誉和几名侍卫近身搏斗,眼见难解难分之时,那童贯心欢,抓着韩晓虎往城楼退去。段誉双拳敌十数人,抽不开身来,这些侍卫亦非等闲之辈,而公子兄弟二人又在城墙之下,根本无法援手。就在童贯以为逃之夭夭得意之时,更不知从哪纵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其中男的一身白袍,相当帅气;女的黑衫着装,极尽俏丽。
这二人一上来,便手执一柄弯刀,纵到童贯面前,尽情打杀。一旁守兵看见,快步抢上相救,此二人刀法凌厉狠辣,刀出见血,或尸体倒地。守军众多,拼命一拥全上,他二人分神对敌,无暇顾及童贯那厮,害此人抽出身去,拽着那韩晓虎往阶梯下直奔。
二人受守兵一阻,眼见童贯老贼便要往内城逃去,不料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三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将出来,一现身就去拦截童贯。此人见状大骇,他不会武,三人武艺奇高,其中二人曾有数面之缘。他一惊之下,被一小童男一掌打翻在地。
小童救过韩晓虎,问他:“喂,你怎样啦?”孰想韩晓虎闭口不答,只是面色难看之极,小童道他耍脾气,十分恼火,一把将他推开,幸得同来的一位青年伸手接住,他道:“我看此人是被点了穴道!”当即指出如电,替那韩晓虎解了穴。
那小童大惊:“不好,那厮要跑!”同伴回头,果见童贯火燎火燎往内城奔逃,他正想将手中长剑掷出,取其性命,殊不知耳听风响,眼前一花,手中之剑跟着不见了影子。不久又听“啊”的一声惨叫,是远处的童贯后背插着一柄长剑。
细瞧之下,那剑正是自己之物,值得称奇的是,剑柄上握着一只小手,这人正是韩晓虎。小童咋舌,心道:“此人甚么时候学会的武功?”青年声赞:“好快的身手!”与女同伴对了一眼,惊骇之心,显而易见。
原来韩晓虎穴道一解,不知为何,体内忽有一股冲动之气侵上,念头只有一个:“我要报仇!”瞥见青年亮剑,随手一抄便抓实了,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去杀了他!”果然他想也不想,这一举步竟快似流星,他心一慌,就稀里糊涂把剑一送,结果插入了童贯后背。
童贯中剑,兀自不信,慢慢转过身子,见杀他之人是韩晓虎,立即变色,惊指道:“你......他......”说了这两个字,嘴角溢血,韩晓虎恨恨地把剑给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