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乍闻此言,虎躯又是一震:“你......你说甚么?语嫣她不是我妹妹?”王夫人点头:“不错!”公子好笑:“你开甚么玩笑?”这比刀白凤说段誉不是段正淳的儿子,来得更意外。只因段誉一事早已根深蒂固,迟早有天要面对,而眼前这事,倒是头一遭听闻。
王夫人横了他一眼:“谁跟你开玩笑,老娘说正经的,你却又不信。”公子魂颤:“不是,当初师姊你不是怀着皇爷的孩子嫁入王家的吗,为何你今天却要说语嫣她不是......”王夫人美唇一勾,笑道:“师弟啊,你不愧为逍遥派弟子,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连如此隐秘之事也晓得。”
公子尴尬,冷汗直下:“师姊,你就别挖苦我了。你是知道的,逍遥派根本就没有这门本事,以前我都是胡诌骗人的。”王夫人展颜,直盯着他:“老娘不管你以前如何,也不管这事儿你从何处得知。只不过你说的的确是事实,那年我与你父皇一见钟情,虽知他有妻室,却抵不过他的甜言蜜语,一味陷了进去。”
“我俩过了一段快活的时光,每天我种花,他施肥,朝朝暮暮相对。”说到这里,脸上笑容灿烂,仿佛魂儿早飞回了当年,与情郎一块笑傲茶园:“可是......”她面色一变,“可恨他得到我的身子之后,竟然不辞而别,留我一人孤孤单单。”
王夫人双目红肿,咬牙切齿:“我在那里足足等了他一个月,可是盼呀盼,依然盼不到他归还。我懊恼死了,是不是我做错了甚么,让他离开了我。祸不单行,有天我发现,我居然有了他的孩子,你说讽刺不讽刺?”
她悲笑几声,接着说道:“有了心爱之人的骨肉,本是天地间最可喜的一件事,但我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万一孩子出生,他没有爹,长大之后,我该如何跟他说。”顿了一会,唇开,“于是,我决定去找他,名分我可以不要,但至少也要他给孩子一个交代。”
公子有些动容,他以前一直不看好王夫人,觉得她偏激,处事手段过于歹毒残忍。说来说去亦是被一个情字所累,世间多少痴情儿女,还不是逃不过这个字的束缚,白白埋葬了一生幸福。想到阿萝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四处寻夫,让公子联想到了梁雪和银川。
她二女不也踏着前人的脚步,在世间追逐那一份真情吗?为了所爱之人,可以甘心忍受别人所不能忍,痛别人所不能痛。有时候想想,做女人的确太不容易了。而作为一个男人,若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护,那这样的人,他活着是为了甚么?
王夫人酸溜溜地道:“也许老天故意戏耍我吧!孩子的爹不但没找着,反而遇上了强盗。他们人多势众,那会我武功不成气候,这些天杀的,见我有几分姿色,想掳劫回去当压寨夫人。幸亏当时,有一位姓王的公子经过,救了我。那时动了胎气,昏了过去。”
公子问:“师姊说的王姓公子指?”王夫人点头:“不错,他就是我后来的丈夫。当我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已身在曼陀山庄了。我这一辈子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王公子不但请大夫给我看病,而且每天到我的病榻前伺候汤药。”公子轻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夫人大怒:“你说甚么?”话落,又是一怔,淡然:“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跟我说,从第一眼见到我,便深深喜欢上了我,并扬言要娶我为妻。当时我很是为难,他长得倜傥,为人也不错,就说我们才认识,不宜谈婚论嫁。”
“他说,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又跟他说,我有了心上人,并且......他道,并且有了那人的骨肉是么?当时我吓了一跳,问他,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他只回答了六个字:因为我喜欢你!”
王夫人泪如珠下:“那一刻,我的确很感动。他说因为爱我,所以包容我的一切,甚至是我腹中的孩子。也许这便是爱屋及乌,他对我的确很好,不但天天来陪我,知道我爱茶花,便托人从全国各地把品种运来,种在曼陀山庄里,把那些曼陀罗花全部更换。”
“这件事让他的姊姊知道了,把王公子痛骂了一顿,他不但不屈服,反而扬言今生非卿不娶,不然就让王家绝后。他姊姊自然气坏了,一千一万个不同意。那时我也说,你别乱来,我心里只有孩子的爹,我是不会嫁你的,别跟姊姊闹了,谈和吧。”
王公子心里很痛,但他极力忍耐,一面与姊姊周旋,以取得她的同意,好迎萝姑娘进门;一面却四撒人手,寻找镇南王的下落。终于工夫不负苦心人,让他探到了段王爷的下落,是个不好的消息,镇南王正在幽谷与秦红棉双宿双栖。
他得到消息,却不敢直言相告,还是阿萝心思细腻,从种种迹象中看出了端倪。万般无奈之下,王公子不得不实言相告。阿萝听了,心中大痛,哭了七天七夜。王公子也陪了她七天七夜。此女感忿之余,却又感动,最终答应了他的求婚。
婚前,王公子不曾把阿萝有身孕之事告诉姊姊。成亲不久,便传来喜讯,那女生疑找来大夫。王公子怕大夫误事,便使了银子封口,一面对姊姊承认孩子是他的。王家姊姊表面相信,暗地里却找来大夫询问,初始大夫万死不说,但此女银子一亮,比王公子出手阔绰。
贪念之下,大夫便一五一十说了。这姊姊大怒,拍桌子骂人,大夫悚惧,此女又生一计,叫大夫把安胎药抓成打胎药。大夫万难,说此有损阴德,万万不干,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姊姊把双倍银子在这厮面前一亮,大夫的医德又动摇了,甘心听其策使。
王公子不知药碗里乃落胎之药,还道自己的演技骗过了姊姊,让她也心疼起自己的妻子来。万般高兴,把药接过,就喂给妻子喝。岂料这药一下肚不久,阿萝便腹痛如绞,坠痛起来。王公子大急:“怎么会这样?”恍然大悟,回头质问姊姊:“你给她喝的是甚么?”王家姊姊很淡定地说:“落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