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说者无心,闻者有意,这回却是相反,此话一落,那王公子不但不高兴反而有些不是味儿。成亲之时此女已怀有孕,如今硬塞是他的,只当此女有意侮辱于他。心中虽不快,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道:“我不是说了么,会把他们当亲生的对待,你不用如此。”
阿萝知道丈夫不信,其实她也不是很肯定,只是有一丝丝怀疑,当初身怀王爷骨肉之时,她算过,腹中明明才一个,如今孩子出生,却变成了一双,倒有些出乎意料了。她的医术和占卜,道行虽浅,但也是出自母亲亲传,决不至弄错,当下便道:“相公,我知道你不信。这种事若换成是我,也难以置信。不过我有一个法子,当可验证。”
王公子见娇妻说得来劲,不似作假,有些微心动。作丈夫的哪个不愿自己老婆生的孩子是自个的,像他这种甘愿替别人养孩子的男人,在那个年代简直少之要少。一则求个心安,二则不愿拂逆妻子之意,便道:“是个甚么法子?”
阿萝欢喜,看来丈夫还是信任她的,当即招手:“附耳过来?”王公子想也不想,就挪步过去,那阿萝面带欢颜,在丈夫耳根细语了一会,王公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问她:“你这个法子可行?”阿萝只笑:“我逍遥派的秘方,包管实用。那神医薛慕华你听说过吧?”
阎王敌薛神医,江湖之中无人不晓,至于他的本名,只有逍遥派之人,以及他七个师兄弟、师妹和几名交情匪浅的好友方知,至于其他人闻所未闻。王公子有些迷糊:“娘子所指的可是薛神......”阿萝嘴快:“正是他,此人乃我大师兄的关门弟子,专学医道。”
王公子大惊:“呀,薛神医都快年近四十了,居然是你的师侄,当真没想到。”阿萝柳眉一蹙,问:“怎么,你见过他?”王公子傻笑:“只闻其名,不曾蒙面,若有机缘,倒请娘子引荐一番。”阿萝大感尴尬,薛慕华其人她也是听说,不曾见过,不由剧咳几声。
王公子当妻子产后虚弱,不堪见风,当下忙扶着她柔声道:“别多说了,你身子尚虚,且去榻上躺一躺?”阿萝说了这么一会话,的确有些不适应,便低头:“好吧!”就由丈夫搀扶直往榻走,二人臂手一搭,阿萝顿然吃惊,只觉眼前的男人虚弱不堪一击。
诧异之间反手搭去,摸上丈夫的脉搏,心中又是一震:“天啊,他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精元耗尽,阴邪入侵,若有一阵风来,当可将其掀倒,抬眸瞥回,见其喉间颤动,分明忍着极大的痛苦,不让咳出声来教自己担心。
这一刻,胸中不由一酸,眼眶热涩,晶莹在里头滚来滚去,却不让其滑落。鼻头一吸,将泪水忍了回去,面上绽颜。王公子很细心,也很体贴,若不是阿萝先遇上段正淳,被其言语所骗去芳心,说不定会爱上此人。
眼见他把自个安置妥当,一腔柔情甜心,面上不露丝毫痛苦之色:“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离榻转身,阿萝突然叫住:“别......”王公子止步,缓缓转回,笑颜盈脸:“还有甚么吩咐?”夫妻间他居然用吩咐二字,可见这个妻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阿萝羞涩低头:“记得适才跟你说的,东西要一应齐全。”王公子皱眉:“今天你太累了,不宜伤神,我看这事还是等你身子好些,再行验证吧?”阿萝反对:“那怎么行?”她也想早些知道结果,好一解心中所惑,疑虑一日不去,她便一日不得安稳。
王公子拗不过妻子,让他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搪塞:“今天恐怕是不行,一来时间仓促,你所需东西备不周全,至少也要到明天晚上。”他如此一说,是为了腾出一天的时间给妻子好好休息。
阿萝想了想,知道丈夫身子大不如前,不宜懆劳,便道:“好吧,明天就明天。我可先说好,明天晚上不许再找任何借口?”王公子起手为誓:“一定,我保证!”其实他心中也想知道结果,哪怕验证出来女儿不是他的,这也是情理之中,不然可就变天了。
公子听到此处,有些纳闷,不由问:“师姊,你是骗他的吧?怀着父皇的骨肉嫁给他,却说女儿是王公子的,一对双胞胎,有两个父亲,这有可能吗?就算有,几率为零。”王夫人不屑,微睨了公子一眼:“我的好师弟,你别不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知道第二天,姊姊我验出了甚么吗?”公子道:“是甚么?该不会......”王夫人只是好笑。
翌日傍晚,王公子命人找来阿萝所需之物,一一陈列房中。那姊姊虽感奇怪,但有言在先,却也不过问。待佣人全走,阿萝才移足去忙活。此女先从一双儿女指头,分别取出血样,然后请丈夫割破手指,把两滴血分滴入其中,然后此女便独自忙活了。
王公子一旁傻傻候着,时不时哄哄孩子,不让吵到娇妻。时而坐,时而站,时而抱,时而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快接子夜之时,徒听阿萝大喜,叫一声:“大功告成!”这时王公子已陪两个孩子入睡,乍闻此音不免惊醒,他站起身来幌了幌,揉眼睛道:“怎么啦?”
阿萝急唤:“相公,你快过来看?”王公子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碎语:“看甚么?”但娇妻有命,岂能不从,幌着虚步,缓缓走去,至案边又打了一个倦意,听妻子催促:“快,看呀!”王公子低头,但见案桌有两个海碗,里头装水,先前分别滴入他与两个孩子的血液,如今都红了一片,不由问:“这是......”
阿萝问:“看出甚么名堂没有?”王公子沉吟一下,又嘀咕:“两碗水和血,左首那碗稀稀疏疏,而右首这碗却浓浓密密,仿佛割不开是一体的。”阿萝笑道:“不错,疏的那碗是语辰和你,而密的则是你和语嫣。”
王公子皱眉:“血都一样,能说明甚么?”阿萝轻笑:“这其中学问大了去。”于是跟丈夫讲解了一遍,王公子听后,难以置信:“你是说,嫣儿她当真是我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