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气馁,听得师姊这般说,便知她一心要除恶务尽,竟连雪儿的生死亦不顾,有些恼火:“除魔卫道向来都不是你的风格,怎么,今天转了性子?就算你要杀这厮,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何必殃及孩子,她可是无辜的呀!”
童姥听说,又暗睨了梁雪一眼,见这女娃儿咬牙苦撑,忍着莫大的痛苦。人心都是肉长的,慈悲之心她并不是没有。况且此女乃臭小子的媳妇,她疼爱都来不及,心肠一软,有些许迟疑,僵持一会,心头暗忖:“若除此恶,眼下乃最佳时机。”
当听了童姥那番话后,中年人暗暗心惊,想道:“这妖妇竟然知道老夫的罩门?”委实骇然不已,如今午时过二,待得三刻接近,他若不与女子行房,只怕当真如姥姥所说,经脉寸断,内力反噬,届时比死还难受百倍。
不想还好,一想但觉內腑有一股燥热之感,好似自个的真气当真有几分控制不住,开始四处游走、乱窜,搅得他好不难受。那气一经散开,时间久了,只怕神仙难救,咬牙苦压:“不行,此非久留之地,我得尽早离去,不然便是老夫的葬身之墓。”
然而想到要舍弃像梁雪这样的美娇娘,却有那么一丝不舍。再说了,他一逃走,短时间内又上哪去寻得这么美的一位佳人,予他练功。时辰一到,只怕没离开此地,便已身亡,此等折本的买卖,又岂是他这狡猾之人肯做的,心念:“要走,至少也得一并把她带上。”
这般思量着,盘算既定,正预备动手去反击那妖妇,趁机脱逃。孰料此女有些心神不定,观之心中一喜,想得好,不如来得巧,当下丹田气提,狠狠一推。肉眼看不见,就有滚滚真气,尽往梁雪身上打去。
中年人这一招,有个名堂,叫“隔山打牛”,利用物隔,击打对面的人,中间那位却无丝毫损伤。功夫练到高明之时,可伤人于无形之间,令人防不胜防。
那童姥虽然分了神,却不曾把戒备之心松下,她手搭着梁雪玉臂,能感知对面的一切。女娃体内突然真气增强,心头一震,略回眸,就看见那魔头面有得意之色,暗诧:“这厮利用雪儿为媒介,欲置我于死地?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让他得逞了。”童姥向来心高气傲,专横霸道力行,又岂容这厮撒泼。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此姥性格怪癖,反之,只凭喜好行事。见魔头动狠,她也暗提内力来个浴火焚身,心笑:“你这厮时辰将近,不好好思策溜之大吉,反倒跟我较真。哼,隔着个人,你内力又弱一半,姥姥我何所惧哉!”
忽听梁雪“啊”的娇呼一声,声撕凄惨,但觉体内有两团火在烧,在那五脏聘驰争强,只疼得她腹痛如绞,这一刻有如刀山火海,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却不得摆脱。
无崖子和李沧海二老观之大急,搓手顿足,计无可施,对师姊劝也劝过了,她为了一时之气,看来不能罢手了。如今二人已成内力比拼之势,就算她肯放手,已是不能,只是却苦了丫头。听她痛苦哀叫,都急煞了心,掏肺苦胆,只恨不能上前援手。
内力之争,在乎个人修行高低,合乎外在因素影响。他猛地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趁二人比拼之时,悄悄转到那老魔头身后,给他致命一掌,就此了事。但转念一想,此等行径过于卑鄙,不属侠义之为,况且他自恃身份,不愿干这等勾当,不由摇了摇头。
李秋水近来极少言语,自从与师姊师兄摒弃前嫌,化解往日恩怨之后,她便潜心修道,苦寻避过轮回之法。加之见过这老魔头之后,更笃定心中所想,立志成就一番功业。是以俗世少理,虽和师姊等云游四海,对琐事却看得极淡。
如今见无崖子这等烦恼,不禁上前一步,唤声:“师哥!”之后在其耳根低语了几句。无崖子听后错愕:“这......这能行么?”李秋水面上一笑:“去试试看!”无崖子奈何,苦着一张脸,依言走到那梁雪跟前,沉思一会,毅然把手搭在孙女肩上。
中年人大惊:“无崖子,你要干甚么?”一张口,但觉体内的真气有如黄河决堤般倾泻而出,直钻女娃体内,他颤唇:“北......北冥神功?”若换平时,对此人施展的北冥神功,自然不屑一顿,而今非昔,一来他玄关难过,二来和童姥斗将许久,真气耗甚,有大半已落入梁雪体内与妖妇抗衡,如今又这般消耗,岂不危在旦夕。
梁雪体质颇弱,抵御不了两股真气争锋,险些晕厥之时。好在有外公过来,渡入一缕真气,这气柔和之极,有如二月里的春风,沐浴在阳光底下,好一番清凉惬意,格外地舒坦。她甜笑一声:“外公,谢谢您,雪儿觉得舒服多了。”
无崖子微笑,极尽疼爱:“孩子,别说话,心领神会!”梁雪依从,果真不再言语,听得童姥大笑:“师弟,还是你的北冥神功好使。”既得他相助,当即撤手,以免自身功力为师弟所吞,届时不妙。
那魔头惶恐不已,心恨:“不行,长久下去,彼消此长,我内力必定被他掏空。老夫能存活至今,靠的便是这‘采阴补阳’之术,万一功散,岂不是命不长久。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运背,倒不如舍了这份心思,再图个长远之策。”
注意既定,心下又笑:“好,你不是喜欢吸人功力吗?老夫便给你一股!”当下逆运真气,自动发出一股。这气浩瀚之极,无崖子大惊:“不妙!”极力护佑孙女,但听得波的一声震响,魔头抓住梁雪玉腕那只手,徒地松开。
此女娇胸一震,不禁往后直退,无崖子运气接住,梁雪莲步才稳,又听她哇的一声,口里喷出老大一口鲜血。无崖子动怒:“这厮真可恶!”一抬头,已不见了那魔头踪影,甚为错愕,听得童姥怒然:“又让这厮给逃了。”
李沧海道:“不如去追吧,趁他功力未复。”童姥赞好,岂料那梁雪又是哇的一声,鲜血狂吐,几人大急,无崖子一搭脉搏,脸上立即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