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慕容复已经撕下人皮面具,还原本来面目,大笑声中命令道:“给我杀了他!”大手一指公子,众人惊疑,不知他在吩咐谁行事,只见被段刘二人称之为梁雪的行凶女子,突然凤目一闪,射出一道奇异的绿光,牙一颤不由分说,提着带血的匕首,又望帝王刺来。
段刘二人大惊,一个叫:“梁妹妹,你疯了吗?二弟可是你丈夫!”一个急搀着兄长后退,梅兰竹菊四女也前来护佑。梁雪不睬,面无表情,持利器只顾完成使命,于旁人之言,恍如不闻。
公子顺过口气,一摸伤口,竟然满衣是血,他不觉得痛,只是替眼前这女子感到很是难过,便道:“你们说甚么亦是徒劳无功,因为她被慕容复施邪术迷了本性,根本就听不到你们所说的话。”
四女关切落泪,抽泣道:“皇上,这可如何是好?您伤的不轻,如今少夫人又是这般受人懆控。”听得慕容复又是哈哈一声,大笑道:“姓梁的,你如今才知道,只怕太迟了!”念动咒语,又催动那女行凶,段誉无奈,惟有先去招架,但念及其女乃二弟至爱,又不忍下重手,只一味退让。
此女本性已失,才不管人伦至亲,听得指令,奋起其力追着那段誉好打。四女和刘进都急了,问向兄长:“二哥,梁妹妹一直追着大哥打,而大哥又处处忍让,如此下去不好,你得思个法子解决才是?”
四女银牙咬恨,一致心思,提剑道:“让我姊妹去宰了他!”公子不由问:“你们要宰谁?慕容复?还是我妹妹?”心下却道,“此女根本不是雪儿,但她如今变成这样,朕也有责任。”四女踌躇一下,兰剑含恨道:“宰的当然是慕容复那厮啦!”
公子苦笑:“朕又何尝不知道,只是……”阿紫冷哼一声:“你还可是甚么,擒贼先擒王,我去拿住他,看这厮的妖法还破不破!”话落,身子一纵,抢了出去,找上慕容复照面就打。
此女机智,颇有手段,但慕容氏也并非浪得虚名,其中一招“斗转星移”曾经令多少英雄豪杰败折。纵然阿紫手段再高,也是险象环生,堪堪斗了个平手。
场中为之一乱,无论是群豪,抑或百官,眼见打斗不能避免,人人都有私心,能避则避,以免殃及池鱼,恐遭不测,可就大大不妙了。也有一些忠心之士,上前对帝王慰问,公子只推托无碍,任由靖安王刘进及四女搀扶到一旁坐下歇息。
百官进言请太医来给皇上诊治龙体,岂料公子一口回绝,文武惊异,四女质疑,连刘进也是纳闷了,问他:“二哥,你为何不请太医前来治伤?”公子谈笑:“区区小伤,何足挂怀,我休息一下便好了。”
刘进着恼:“胡说,你流了那么多血,怎说是小伤?倘若父皇和梁叔叔在此,他们一定骂你。”公子作苦,眉头一皱:“你好端端的为何提他们?”刘进心下一喜,知道搬出二老,兄长一定着慌,便道:“要我不提也行,除非你宣太医前来止血。”
公子拗他不过,只得摇头:“罢了,罢了,一切依你,依你!”刘进欢喜,即命人前去太医院把御医宣来此处。
场上情形一变,不知何时群豪之中竟然蹿出四个人来,助那慕容复攻击阿紫。此女一人与慕容复斗法,勉强争个不分胜负,如今四人相帮,那厮简直如虎添翼。
刘进奇怪了:“江湖朋友怎地助纣为虐呢?”果听四人的长辈颇有微词,频频顿足唤他等回来。可惜四人不听,一心助慕容氏。
公子观之良久,却才开怀笑道:“原来是他们四个!”刘进问:“二哥,是哪四个?”公子笑答:“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慕容氏四大家将呀!”刘进不解:“二哥,你是不是认错了,那四人我见过,但眼前这四人摸样哪里像他等?”
此帝笑道:“朕不会认错,他们都易了容嘛!”刘进“哦”的一声,说道:“既然都易了容,你又是从何处瞧出破绽?”公子道:“一个人无论他怎么改变,脾气和习性始终不会变。你们瞧到没有,那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肯定他是包不同。”接着又一一指点其余三位,将邓百川等身上的不谐之处,细细道来。
玄寂听罢,合什道:“阿弥陀佛,皇上天生慧眼,果然观察入微,只是这些人……”话未了,徒听得“啊”的一声惨呼,阿紫肩头中了慕容复一招,身子不由自主败退。
那游坦之抢上接住,耶律浚也负痛赶去,一块护佑,二人仗剑戟指:“五个打一个,忒也不要脸!”阿紫挣脱游坦之的怀抱,恼去:“你没听我二哥说吗,他们都易了容,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当然是不要脸之徒啦!”
五人面面相觑,四家将只羞得无地自容,他等本不想如此做,奈何敌不过公子爷游说,惟有依命行事,群豪认不出来还罢了,偏偏梁萧眼光独到,甚么事也瞒不过他。只怕今日这一役,以后在江湖之中,再也难以立足。
四家将微一点头,于是干脆将人皮面具都撕了下来。众人骇然相视,但见那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果是那包三先生包不同。
身形肥壮的是邓百川,穿铁青色儒生衣巾的乃是公冶乾,右首最后一人便是风波恶了,此人果如其名,眼光带恶,身形似风。众人适才见了公子随口道破几人的背景,无不惊佩,谁都不敢说什么话。
游坦之胸中怀恨,一指慕容复厉喝:“双姓家奴,你把我爹怎样了?”慕容复油腔滑调道:“不怎样,剁碎了,放入大杂锅里煮熟,全都喂了狗,你若想吃,说不定还剩有几根骨头!”众人一听,骇然相视,游坦之大怒,嘶嚎一声,立即向他扑去。
阿紫缓过一口气,展开手脚,又拼命与五人苦斗。耶律浚怕此女再度受伤,尽管负痛,也加入了战团。公子瞧得不妙,三人如此拼命,无疑飞蛾扑火,当即吩咐四女:“你等上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四女依言,纵身即上,偏巧这时有四人闯出来拦阻:“杀鸡焉用牛刀,交给我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