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泽偏过脑袋,用鼻息吹乱了对方的头发,两根龙须也跟着摆了摆,卷到彭彧面前,被他一把揪住,往自己那边拽。
李一泽被迫靠近他,彭彧缓缓抱住他的脖子,视线一垂落在他颈间——那里有一片倒生的鳞,像个月牙。
琥珀色的龙目又眯起了一点,彭彧好像没感受到对方的注视似的,手指贴着那片逆鳞划过,轻声问:“我要是碰了,你会生气吗?”
“你可以试试,”李一泽神色不变,“不过我劝你不要对其他的龙这么做。”
彭彧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把手指按上去,悄悄滑向一边:“算了,作死也要有个限度,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李一泽眼睛里不知染上什么情绪,目光格外地柔和下来,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爪尖捏住他的手腕,引着他将手掌贴上自己颈间的逆鳞。
彭彧顿时浑身一颤,满脸错愕地抬头,只从那张龙脸上看出了坦然与平和,琥珀色的龙目里倒影着他的样子,恰好与收缩的竖瞳重叠起来,像个与众不同的印记似的。
他所触摸到的分明只是片坚硬的鳞,可他仿佛透过那片鳞触碰到了什么更为柔软的东西——血液在鳞甲之下流淌,注入龙的四肢百骸,像奔涌的江河湖海,最终回归那一个点上,在他手心底下散发出灼热的温度,透过手心的疤,似乎要跟他产生某种共鸣。
彭彧缓缓凑上唇,轻轻在他那片鳞边吻了一下,又倏地抬头:“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我?”
李一泽不说话,只专注地盯着他瞧,一直盯到彭彧自己都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质疑,支吾一声:“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李一泽嘴角微微一抬,一阵风过去,他重新化回人形:“你想我瞒你什么?刚刚偷了你的骨哨这个算吗?”
“……哈?”彭彧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腰间一摸才发现整串钥匙都不见了,遂无奈一摊手,“你这顺人东西的技术一流啊,你说你堂堂一条龙,能不能少干这种跌份儿的事?”
“我可只顺你的,”李一泽老脸都不带一红,把钥匙递还给他,“只能说你太没防备了。”
彭彧把钥匙重新别好,伸手搭上对方肩膀,一个巧劲儿把他按翻在地:“是呗,你这龙整天往人心坎子里钻,还到处扑腾,防不胜防啊。”
李一泽被他按倒,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躺下了,被笼罩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眼角的弧度竟还透出几分享受似的。
他心安理得地呼吸着对方投下的气息,带着一点刚在沙子里熨过的暖意,耳边传来几声海鸟的鸣叫,很快与海声一道自动拉远,天地收缩,一切都凝成区区一个人影,严丝合缝地将他盖在里头,让他心甘情愿地蜷起尾巴、收敛爪子,只想露出柔软的肚皮,博君一撸。
海边的沙子被两人塑造成了凌乱的形状,斗途独自御剑返回想问问这俩货什么时候走,结果差点被入眼的景状吓得从剑上跌下来。
他连忙稳定住摇摇欲坠的剑,抬手捂住眼睛:“非……非礼勿视,我们仙人自当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他说着说着,又忽然把手放下了:“奇怪,我修的不是无情道啊……学习,要学习。”
第78章送命题
三个人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彭彧随便在路边买了个鱼缸,盛上多半缸海边舀来的水,把铃铛浸在水里,并问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所以这些卵到底受精没有?能不能孵出小鲛人?”
“太小了,还看不太出来。”李一泽从浴室出来,睡衣也不肯好好穿,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口,还附带有几点红痕,他不紧不慢地擦着头发,嗓音透着意乱情迷之后的特殊音调,“不过即便受精了,也不可能每一颗都能孵化,这一个铃铛里面有两颗卵能成功长大都算相当幸运了。”
彭彧顺手帮他把衣服拽了拽,捞过毛巾来给他擦头:“我一会儿再去跟斗途审审那几个渔民,他们虽然说了海市出现的时间和方位,却没说进去需要什么条件,我总感觉这种地方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李一泽“嗯”一声:“我也找南海龙王问问,他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龙王,要说对海市完全不知情我可不信,说不定是那个什么海市老板给他上缴贡品,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彭彧动作微微一顿:“那他们要真的串通一气,你这样去问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串通是不可能串通的,他们没那个胆,”李一泽胡乱拨弄了几把潮湿的头发,“顶多是装不知道,有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不敢私下知会海市,你放心好了。”
彭彧点点头:“那就好——我现在就去找斗途,你先休息会儿。”
他说完把毛巾搭到架子上,揣上钥匙转身走了,李一泽坐在原地等到他走远,从他挂在衣架上的单肩包里拿出了那本魇卷。
书暂时没有继续发生变化,书里的内容还是只有一只穷奇,他看完以后又重新塞回去,走到书桌前,伸手一招变出一枚龙鳞,再轻轻一捻,龙鳞展成了一张白纸。
他将白纸铺平,再变出一支毛笔,在纸上写道:“需‘海市’详细情报,见之速回。”
他朝白纸轻轻呵一口龙气,墨迹便迅速干了,再将那纸三折两折,折成了一只青蛙。
李一泽盯着那青蛙看了几秒,总感觉折得不太精致,伸手在它屁股上一按,纸青蛙就活了似的,一跳一跳地从窗户走了。
他在屋子里转上一圈,感觉相当无所事事,索性化作原形,趴在床上晒起了太阳。
这间屋子是个阳面,下午的阳光正透过窗户在床上流连忘返。彭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手臂长的小龙趴在窄窄一条阳光底下——这货大概是跟着阳光偏斜而不断移动,非要把最后一丝太阳也晒完才甘心。
白龙肚皮半露不露,尾巴垂在床边,是个相当放松的姿势,彭彧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李一泽明显是感觉到了,把眼皮掀开一条缝偷瞄他,紧接着又重新闭上,身体一翻,彻底肚子朝上,轻轻甩了甩尾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