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吧?”襄离低头打量了一眼地上打翻了的粥,那粥熬得不甚厚重,大概也就是半米半水的程度,的确有些简陋。
可是如何就到了熬不了第二碗的地步了?难道这碗平平无奇的粥里还加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襄离有理由相信宿桃姑姑在里面加了什么料……
可是宿桃姑姑却是低声对着襄离为难的说道,“这回可真不是我挑事,秋屏姑娘好心收留,若非万不得已我肯定也不愿意起冲突,这碗粥也是我尽力能弄的最好的东西了。”
襄离瞠目结舌的回头看着她,只见宿桃满脸为难的神情。“这几日军营里粮草匮乏,已经连续几日只有稀粥了。”
她苦笑着说道,“襄离你也知道,我从一开始就藏身在粮仓里,这几日就看着哪里从粮满仓满变成到现在连老鼠都不肯光顾。”
宿桃看了一眼跟在襄离身边的云末说道,“这位四殿下应该知道,我们这几日吃的比这都不如,碗里清汤连几粒米都能数的过来,并非是我不肯用心为公主殿下准备膳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食物……我也无法凭空变出来给殿下食用啊……”
“……”襄离一阵无言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宿桃低声道,“事关北邑军情,详细的我也不知道。”
也是,宿桃到底是个外人,能收留她在这里就不错了,这些关于粮草的命脉大事就不会让她清除了。于是襄离只好看着云末问道,“宿桃姑姑说的是真的吗?你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饭了?”
云末点点头,“已经快有一个月,我们没有收到北邑送来的粮草,这几日躲藏在竹筒山中,也早已经把原有的粮草耗干净。此时还是靠山吃山,依靠山珍过活,底下的士兵也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是我们运送粮草困难,抵达不了这深山老林,实际上是我们根本没有受到北邑送来的粮草。再这么下去,恐怕……”
“你放屁!”云末还没说完,就被蒹葭怒气冲冲的打断了。
她保养得当的手指着云末的鼻子尖骂道,“你这个野种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父皇怎么可能不给我们送粮草!”
即使被指着鼻子骂野种,云末脸上也没什么恼怒的神情。襄离只见他略一低头,遮掩去几分唇边的讥讽,依旧语气平和的说道,“五皇妹不要动怒,我说的是事实,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军中的其他人问个清楚。”
“去就去,我去找秋屏问个明白!”她刚才分明已经怒火上头骂人野种把自己也骂了进去,可是此时却也是聪明,知道自己该去找什么人打探。
她推开挡路的众人,一扭身就朝着秋屏的住处而去。
“哎呀,她别大声嚷嚷的全军营都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哗变就不得了了!”襄离被她推的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生气,转念就想到了这花瓶能干出来的事情。
营帐与营帐只见都是用简易的扶梯相连接,道路狭窄,容不得许多人一起上去。既然襄离上去了,云末就不便跟随,只好在远处目送。
他看着蒹葭风风火火的背影目光一-沉,仿佛暗中计较着什么。那目光直到转到襄离身上,才缓和几分。
不过这些连宿桃也没看到,她一矮身去收拾打翻的粥碗,一边收拾一边叹气,念叨着:“早直到这样我就用幻术骗骗人了,这下好了,皱撒了,谁都吃不到……”说着,肚子还应景的咕噜一声,显然连她都饿了不少日子。
“哥哥……你不喜欢蒹葭?”虫虫弱弱的声音从随身的青铜鼎里发出。
“嗯……”云末对于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并不避讳,“骄横跋扈,谁能喜欢的起来。”
“哥哥你想要对她下手吗?”虫虫犹豫了一下才劝道,“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妹妹啊。”
“我的妹妹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蒹葭?她又算是什么东西。”云末带着虫虫离开,朝着另一处住所而去。他早就令人为自己再次搭建了一个住处,在襄离的面前假装被蒹葭赶出来无处可去,也只是为了装可怜而已。
他柔声说道,“虫虫也不喜欢她对不对,反正总要有人牺牲的,既然这个人我们都不喜欢,所以就选择她岂不是很好?”
虫虫沉默一番才叹息般的说道,“哥哥要选择跟那个人合作吗?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云末笑了笑,道,“我也不是。”
“我是坏人,坏人会和坏人在一起合作,这才是天经地义的。”
虫虫被他的说辞惊呆了,半晌没想出什么话来回他,只喃喃道,“可是我想哥哥是个好人。”
“乖,好人不长命,只有坏人才能很好地活下去……既然有人把刀递到我们手上,为什么不用?反正我们只是个棋子而已,谁会去怪罪棋子呢?”云末幽幽说道,“如果你可怜这些人,你就想想蝶族。你觉不觉得这里跟蝶族很像?”
他轻轻笑着,温雅的少年脸庞上露出些许得逞似的笑容,可是眼里却满是怨毒。
“图兰寺啊,这件事还是我提起来的,是我给云翼出的主意,让他把这里修成这般的模样。你不觉得这里很眼熟,这里与蝶族的地宫是不是很像?你看这里一个个的营帐是不是与那建造地宫里一层层的民居很像?你看这地下的演武场,是不是就是当日被赶尽杀绝,逼着我们族人跳入轮回的忘川水?”
“是……”经过他这么一说,虫虫也知道这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你可知道蝶族为什么一败涂地?因为他们活在一个自以为谁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地方,可是一旦这里涌入了敌军,他们自己都逃不出去。是啊,这里没有敌军,可是我们可以制造敌军。”云末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质的盒子,那盒子上上了锁,关的很紧,仿佛里面关押着什么怪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