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静瑛的疑问,苏澈沉默了一下。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无意中散发的自然之力影响了这些麦子,使它们激发潜能,突破了自我吧?
那岂不是要被两个小伙伴送进精神病院?
于是,苏澈淡定道:“可能是节目组给的化肥特别好吧。”
“特别好?”
“对,比如说浓度特别高,富含比普通肥料多三倍的氮磷钾。”苏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
“你就瞎好心吧,”作为一个怀疑论者,陈静瑛完全不相信苏澈的话:“sb节目组恨不得你颗粒无收,给他们提高收视率呢,他们会这么好心?”
苏澈正义地教育小伙伴:“你们不要总是对节目组有敌对情绪,把个别编导的行为上升到整体。他们做这个节目,当然有借我们劳动的场面吸引更多观众的意思,可是设计这么多环节,买鸡鸭鹅苗,一口气包下两亩麦地,难道就不花钱的吗?”
“当然是花的,”不等两个小伙伴认真思索,苏澈自问自答,痛心疾首,耿耿于怀:“没看节目组今年已经穷到连猪崽都买不起了吗?”
“所以我们要对这么尽职尽责的节目组抱有感激之心,帮助他们实现创办这个节目的初心。”
“……”肖晓明不解:“《变形计》的初心是什么?”
——不就是让我们这些富二代努力劳动、受苦受难、不慎出丑,借机满足一些普通观众的仇富心理和窥私欲,给他们取乐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苏澈拎了个锄头,松松水渠边砌上的土,让活水浇灌进田里,一边干活一边摇头,语重心长地教导他——
“《变形计》的初衷,当然是告诉我们,当富二代不如种田。你自己想想,你在城市里飙车、打游戏、喝着枸杞味儿营养液蹦迪的日子,真的有养出十八斤的鹅、种出亩产一百八的小麦,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喝蘑菇汤那么舒服吗?”
“……没有。”肖晓明扪心自问,发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陈静瑛几乎和他同时说出了“没有”两个字。
“这不就结了?”苏澈摊手。
他看了眼天边:“来来来,不聊了,帮手来了,咱们加把劲儿,早上把该干的活干完!中午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们看!”
一群黑压压的乌鸦拍着翅膀,如同一朵乌云,从大青山附近飘了过来。
它们“嘎嘎”叫着,飞到田里,一边拍打翅膀保持平衡,一边用钳子般的嘴巴叨住地里的杂草,猛一向上——
一根藏在麦苗中央抢占营养,稍有不注意就会被人忽略掉的杂草被连根拔起。
“嘎!”
乌鸦拍着翅膀,把杂草扔到了苏澈脚边。
“很好。加油!”
看着站在田垄上,戴着顶草帽遮阳,淡定监督乌鸦们工作的苏澈,两名小伙伴突然意识到种地这项工作的困难程度可能和他们想象之中的有所不同,起码对苏澈来说。
他这种姿态根本不像是劳动改造,更像是国家领导人下乡考察。
等到一轮除草工作完成,苏澈摸摸为首一只大乌鸦的爪爪,又撸撸它的羽毛时,再和它亲切交谈几句时,就更像了。
苏澈:“上次我送给你们的牛肉干好吃吗?替你们烤的野兔呢?配野菜口感怎么样?”
乌鸦老大:“嘎!”
——好、好,都好!多亏了小心肝的手艺好!
苏澈很满意:“那以后就不要再吃村民们的庄稼了吧,毕竟人家辛辛苦苦种一季麦也不容易。”
乌鸦老大:“嘎嘎!”
——都听你的!
苏澈:“好了,去松土吧。”
“……”
看着那只被摸头杀、晕乎乎,指挥着小弟团团转,活像只勤劳的小蜜蜂的大乌鸦,陈静瑛和肖晓明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淡淡的、淡淡的怜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