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请、留、步。”
这不是申公豹那句催命符吗?!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凌玥一脸肃然,“我是要与天同寿的人,什么都不想知道。”
“那你刚刚还问?”女面更纳闷了。
“这不一样,”凌玥摇了摇手指,“作为师姐,师弟出门历练,当然要关心一下,况且,问清楚了才好扩建拜仙台啊。”
作为一名有真仙的仙门,他们的目光能局限在小小的礼河畔吗?
必须不能够啊。
起码那个收金圈就得再扩一倍!
女面被堵的好半天才缓过气——你们阐教路子野原来是一脉相承吗?
“你真的不好奇吗?”它怀疑的问道。
“雏鸟不经历风雨,是不会扑腾翅膀的,”凌玥语重心长,“孩子大了,关不住的。”
“要知道,我不去就山,山会来就我。”
莫名被上了一堂教育课的开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这算是什么变异版的欲擒故纵?
“当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话锋一转,凌玥振振有词,“你们弄丢了我师弟,怎么也要赔一个,我看你儿子就不错,跟我回山继承看大门的祖业吧。”
怎么变成我们弄丢你师弟了?!
开明大惊失色,想起了当年在昆仑被阐教的二皮脸们支配的恐惧。
走!必须赶紧走!
九张人面面露惊恐,毛茸茸的爪子一下子撤回,开明掉头就跑,庞大的身躯扬起一阵阵沙尘,徒留凌玥站在原地。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她冲着拖家带口逃命的神兽喊道,“俸禄很高的!小鱼干管够!”
看大门明明很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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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玉泉山的一天是从开山门开始的。
每当值守弟子吹起突突的号角, 围在山门口的黑压压人群就会发出激动的啜泣, 然后自觉分成三股,并排往山上跑。
等跑到了山顶, 能看到三处立牌。
一股冲向了解疑处, 围着笑容灿烂的二师兄段情发出阵阵嘤咛,全是莺莺燕燕。
一股瞅准了大师姐方笙坐镇的回春堂,这群缺胳膊少腿的难兄难弟一路互相搀扶,流下了男子汗的泪水。
最后一股则以黄蜂出巢的势头冲向了功勋阁,他们人最多, 往往能把不算狭窄的阁门挤的水泄不通,而前两股的人在被三言两语打发后, 也依依不舍的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天字乙三三四号,交差!”
第一个冲进阁中的修士大吼一声, 将手中的信符重重拍在了柜台上。
“天字乙三三四号, 交差!”早就守在那边的玉泉弟子飞快的重复了一遍, 从身后密密麻麻的格子中找出对应的那个, 取出柜中的另一半信符,两半合在一处,一道绿色流光闪过,可谓是分毫不差。
“天字乙三三四号, 归档!”把信符放入柜子,那名弟子锁上柜门,将柜上的号牌反扣。
这便算他交还任务了。
修士闻言立马奔向阁内另一个柜台,此时柜台前只有几个人, 都在盯着手中的流云通识眉头紧皱。
见状,他一下子挤走正站在柜前的人,随着玉泉山弟子一口气报出了早就想好的任务名:“我要接天字戊一八二号、天字丁二七九号、天字丙六四五号!”
话音刚落,几声懊恼的“哎呀”的传了过来,拿着流云通识的几个修士此刻都移开了脸,看起来格外后悔。
封神榜上的任务都可以在流云通识上看到,可接和交却只能到玉泉山来办,是以不少经验丰富的修士会在交任务前就寻好了接下来的目标,而初出茅庐的菜鸟们就会因临时抱佛脚而错失先机。
“是你啊。”站在柜台后的庞太真依次取出男子要的信符,“师兄方完成了天字乙等任务,不试试甲等吗?”
“我可做不了那个。”修士听完连连摆手,“还是留给太华山微师兄他们吧。”
他这可不是自谦,封神榜上的任务难度是由高到低的,能排上天字甲的大都是要求彻底搜查一个大地区,跟后面具体到人事物的小任务有着天壤之别,大都被实力雄厚的名门大派领取。
唯一例外的就是天字甲一号,至今没有人知道任务内容是什么,问起来却只会被告诉“这个已经被人领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虎。
“好嘞,”庞太真应和着,“三块信符,师兄拿好。”
修士美滋滋的收下信符,他这次选的都是些没什么危险的军需任务,全当是让自己歇口气。
办完交接,他转身要走,却发现原本足以与菜市口媲美的阁中此刻却静的能听见落针,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分别为了两半,为从阁门到柜台空出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而在通道的尽头,是一道窈窕身影。
那人风尘仆仆,顺着通道一路走来,气势并不如何逼人,却令男子有些喘不上气。
来人走到柜台前,放下了半块信符,“天字甲一号,交差。”
天字甲一号……竟然是一号!
“天字甲一……”玉泉山弟子唱到一半停住了,抬眼看向来人,顿时惊喜万分,“三师姐!”
“师尊呢?”凌玥把信符塞到了乐傻的师弟手里。
师尊……哦哦,师尊!”少年回过神,赶忙跑向内屋,隔着门帘喊道,“师尊,醒醒,别睡了!”
“吵吵啥?”在他坚持不懈的呼唤下,睡眼惺忪的玉柄真人走了出来。
大概是知道外面人多,他总算没露出红艳艳的肚兜,一身灰蓝布衫,好歹有点掌教的样子。
可等到他看清眼前的是谁,掌教威严就不翼而飞了。
“老三!”玉柄真人顿时就不困了,“快快快,跟为师进屋。”
他对着报信的弟子喊道:“你去把你大师姐和二师兄给喊过来!”
说完,他拉住凌玥的手,把她一下子拽进了屋内。
内室比起外堂要舒服不少,凌玥的目光扫过乱糟糟的床榻,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
“你小师弟呢?”玉柄真人左顾右盼。
“凝金丹了,出门闯荡去了。”凌玥轻描淡写的说道。
“怪不得。”玉柄真人颔首,“这就好。”
散养弟子在修真界极为常见,毕竟玉不琢不成器,成天蹲在家里的话,传说中的机缘久等你不来,也是会琵琶别抱的。
事实上,筑基境就出门晃悠的就不在少数,放到玉泉山上就更过分了,他们家连炼气弟子都要下山赚钱——杨戬之所以留到金丹,纯粹是因为他升个金丹的功夫也就够别人练到炼气。
“为师本想在许愿池里给他挑几件事做,”玉柄真人也拖了一张凳子坐下,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胡子,“现在他自己有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玉泉山弟子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从来没有把弟子栓裤腰带上的意识,因此玉柄真人此时不仅心情挺美,还隐隐盼着小徒弟晃荡个百八十年再回来。
那时候应该可以带出去炫耀了吧?——他美滋滋的想到。
“是啊。”凌玥点点头,“跟着我不好。”
“你也知道跟着你不好!”玉柄真人闻言瞪了她一眼,“每次让你多给师弟师妹锻炼的机会,你就一个人把事办了,害的为师成天担心他们会不会被你给带成傻子!”
都说言传身教,凌玥不怎么言,其实身教还是挺到位,可惜她的法子别人怎么也学不来。
“你这话跟晋帝说去。”凌玥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可从来没管过小师弟去哪、干什么,把他从灌江口茅庐揪去上京的可是杨秃子。”
玉柄真人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二人正聊着呢,方笙和段情踢踢踏踏的跑了进来,不过他们激动归激动,但都还记得关好门。
“这么说,刺杀晋帝的果真是上清的人。”
听完少女的叙述,段情舔了舔嘴唇,“这事其实有点怪。”
“师妹你不知道,自从咱们和大晋开了这个榜,五龙山跟西蛮互相试探,情形如何尚不知晓,绣珠跟我说,她们太华山和二仙山联手南进,却因南疆诡术奇多,吃了不少暗亏。”
“加上姓楚的跑回去找爹告状怎么说也有段日子了,可我怎么觉得……上清的反应有些太慢了?”
比起他们处心积虑饲养白水**,还潜入魔教寻找开明,在庆典上刺晋帝的那惊险一剑反倒充满了敷衍了事的感觉。
“是不是他们内部还没商议好?”方笙猜测道。
凌玥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你们觉得,这世上谁最不想上封神榜?”
她说的封神榜自然不是他们搞的这个假的,而是楚允手中的真货。
“谁死的多谁不想上呗,”段情接话时想也没想,接完才一怔,“你是说,上清比咱们更不想打这场仗?”
“上一次封神之战,上清被封了五十一人,连道统的前途都差点葬送,”凌玥慢条斯理,“要说上榜的弊端,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如今通天之途断绝,封神固然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可若是能挣扎一下,谁不想试试呢?”
她记得那持剑青年说他家老祖要重开昆仑,显然对方打的也是接通天地的主意。
既然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他们会消极怠工也是难免。
可惜的是,昆仑不知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连看门兽都回不去了。
不,这还不是你能想的事。
凌玥定了定神,把脑海中蹦出的念头掐掉。
“开明……开明……”犹自沉浸在漠北一事的玉柄真人摸了摸下巴,“你有没有问过,它愿不愿意让儿子赚点零花啊?”
“问过,但是人家爹心疼儿子。”凌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骨肉分离是大悲,我又不是人贩子,做那缺德事作甚么。”
玉柄真人抚掌,“也是。”
他虽然惋惜却不怎么遗憾。
都知道,这护山神兽最好父母双亡、全家死光,这才能安心在山上住下,向开明随时等着回去继承诺大家产的就属于极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