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谁才是九幽第一美人呢?”凌玥一边嚼一边提问。
“落山首辅偏向舌,伽罗耶偏鼻。”顾夫子隐晦的说道。
用大白话来讲,就是一个嘴巴吃个不停,一个跟狗一样走到哪里都到处闻,按照天魔哪里强就长哪里的作风,估计她俩都跟美人没什么关系。
话又说回来,用人的标准去评判魔头本来就不公平,从天魔慕强的本性来看,说不定她俩还真是绝代佳魔。
反正,就很难分高下。
“剩下的里,去掉老二宗玄,全部都和伽罗耶一样,想要自封为王,唯有首辅是旗帜鲜明的保皇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进入雷狱之地之前,老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如今来看,落山很可能只是扯着波旬作虎皮,巩固自己内阁第一的地位罢了。
起码所谓的进入雷狱之地就有一条生路,现在已经证明完全就是在唱双簧。
如果不是凌玥反应快,那真是进去一个,烛龙吃一个。
“内阁七魔就算不完全是按眼、耳、鼻、舌、身、意六欲选的,其实也没差很多。”放过这个话题,顾秉诚迅速的用树枝把七魔在地上画了一遍。
凌玥发现了,这群天魔里,长得最像人的就是他化自在天魔宗玄,怪不得能够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说完了长相和能力,接下来就是这七个家伙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和他们下属之间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凌玥坚持到听明白追着自己几人砍的狂斧,就把注意力移回了包子上。
天辰美景奈何天,她还想要吃一个。
于是,讲的口干舌燥的顾秉诚一停下来,看到就是少女心不在焉的啃着包子看风景,恨不得即刻化身喷火妖,对她怒吼“你真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
“行了,老顾,”凌玥扯下布片擦了擦手上的油,然后随便扔到了一边,“这些都无关紧要。”
辛苦多日的成果付之一炬,顾秉诚想一口老血喷她脸上。
奈何他现在虎落平阳,只能缩着,“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凌玥擦了擦嘴,“你给我跳个舞吧。”
顾秉诚老脸一红,宁死不屈。
他俩在集市采购的时候遇上了一次群魔乱舞,老顾头作为一代魔头,再怎么以文化人自居,也很难克制自己一展舞姿的冲动,当即就冲入魔群,甩着几根大锁链格外忘我。
当然,事后他差点去跳河自尽。
去老伙计扔去喂蛇也要苟且偷生,结果丢一次脸就寻死觅活,凌玥表示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体面魔真是太难养了,怕不是飞鼠投胎。
“真不跳?”她戳了戳把脸埋进膝盖的老顾头。
“滚滚滚!”顾魔头恨不得钻进地心里去。
然而世事哪能尽如人所料,顾秉诚就算暗自发誓绝不再丢脸,等到下一个集市,他又会开心的跳起来,身体力行的表示了什么叫做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等到凌玥终于感觉堂哥给的纸条在微微发烫,他已经是一个能在荒郊野岭扭秧歌的成熟老年魔头了。
不仅内心毫无波动,还找到了一种由衷的快乐。
单纯地扭动身体,靠着锁链击打节拍已经满足不了他顾老魔了,必须要配乐才能称得上一段有灵魂的舞蹈!
至于配乐的出处,自然是来自同行的某凌姓修士。
因为折叶一而再再而三的搞风搞雨,为了防止自己变成了行走的传声筒,凌玥封掉了心口的魔莲,也许久没有碰过赖以成名的玉笛,几乎忘掉了自己还有个“清和仙子”的雅号。
如今重新拾起天魔曲,也花了点功夫才能跟上顾秉诚的节奏,然而一旦合上,往往能令后者跳的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大有只要她不停,就能跳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凌玥也试过在群魔乱舞时吹响笛曲,然而魔头们乱舞时几近癫狂,又不像顾秉诚那样有铁链束缚,动作毫无规律可言,合上这个就合不上那个,像凡人那样凑在一起踩拍子基本是痴人说梦。
“老朽也很难说清楚跳舞时的感受。”
已经沦为御用舞娘的顾老魔捋了捋胡子。
“与其说那时老朽是‘想要’跳舞,不如说是完全丧失了对外界的认知。”
这么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少大天魔想去掉这项弱点,最后都无功而返,比起修士可以说是被魔气搞坏了脑子,它们那种天生的,更像是一种习性。”
就像是有些鸟类会在求偶时跳舞,天魔的乱舞也是不可控的行为,只不过他们表现得更加胡乱和随意,也没有特定的求偶时节。
一个开始乱舞的天魔可以感染周遭所有正常的天魔,实力越强,感染范围越大,相较而言,后天魔头的威力就小多了,往往只能带动几个到几十个魔头。
“九幽比较流行的说法是,是我们力量太差所致,”顾秉诚摇了摇头,“不过老朽其实一直都比较倾向于,后天魔头乱舞的次数少且不易感染他人,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天魔污染的产物。”
简单来说,他们会发疯,就是单纯地魔气冲脑。
“这么说来,天魔原来是鸟……”凌玥若有所思,“那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求偶?
别了吧,没听说跳舞还能生孩子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顺手拔了一丛枯草扔进附近的小溪里。
九幽的溪水与天一样,都是乌漆嘛黑的,偶尔还会夹杂血丝,让人怀疑有人在上游洗脚时搓破了皮。
枯草一落入浑浊的溪水中,水面就冒出了“咕嘟咕嘟”的气泡,不仅如此,水面忽然突起了一块,还有越来越高的架势。
“什么鬼?”
顾秉诚怪叫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就见黑漆漆的小河里缓缓升起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然后那头顶枯草的人形抖了抖,伸出两只惨白的胳膊,拨开了盖在脸上的黑色长发,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
“嘿嘿嘿,找到了……”女鬼低声嬉笑,双手撑住河岸,慢慢的爬了上来。
“你、你不要过来!”老顾头嚎的像是即将失去贞洁的少女。
然而对方一点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一上岸就爬的飞快,转眼间来到了凌玥脚下,抓住她的左腿一路上爬,直到与前者视线齐平,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瞧着。
顾秉诚一口气没喘上来,就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
只见这一人一鬼突然紧紧抱在了一起!
“他堂妹!”
“翠花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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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凌玥其实和凌星度夫妻并不熟, 毕竟这俩搞那场轰轰烈烈的化敌为妻时, 她还在玩拨浪鼓,就连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也是继承了自家死鬼老爹的。
最多最多, 就是她每次去祠堂时,都会听族老絮絮叨叨的把这件事当警钟一顿乱敲。
可惜,这项娱乐随着她被逐出宗族而宣告终结。
但再怎么生疏的关系,也架不住一句“老乡”带来的魔力,更别说这句“老乡”前还限定了一个“亲戚”。
在异国他乡, 这是拉近距离的不二法门。
经过了一场惊爆顾秉诚眼球的认亲大会后,一人一鬼终于分开, 决定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翠花说,她只是在顺着河道寻找不知道飘去哪里的荡魂原, 没想到就收获了意外之喜。
这也意味着, 凌玥的判断没错, 他们确实在越来越接近目的地。
“那假和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由于翠花固执的认为和尚都得是光头, 堂堂一代佛子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假货。
按照她的说法,晃悠了多日后,在段情彻底失去耐心之前,澄空终于找到了隐藏在田鼠洞里的九幽入口, 只不过那时候两界的交点已经缩到了拳头大,仅能供一名成年人伸进一只胳膊。
“好在我是鬼啊,可以随意变化身形,”翠花得意洋洋, “叠吧叠吧就塞进去了。”
重回九幽之后,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口令就失效了,这位能够手撕金丹修士的鬼王也从傻呆呆的痴女变成了颇为风骚的话痨。
“封口令?”顾秉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老朽没记错的话,那玩意儿不是随便用的吧?”
封口令,顾名思义,就是让鬼或者魔头离开九幽后就被限制交流能力的咒令,而且必须由内阁七魔或者十方鬼王一同施展,专门用在被鬼、魔两派认定的重刑犯身上。
在看你不顺眼就灭你全家的九幽,“重刑犯”的含义与人间大不相同,指的是看不惯又搞不死的讨厌鬼。
翠花眼神飘忽,“人家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见状,凌玥果断扭头看向顾军师,“怎么说?”
“我瞧这丫头年纪也不算大,估计还没到三千岁,”老顾头做出一副回忆状,“三千年内被施加过封口令的鬼……我想想……”
凌玥眼疾手快的揪住了某鬼的衣角,把她的偷溜大计扼杀在了摇篮里。
“哦!”股秉诚一手握拳,砸在了另一只手的掌心,“你是溜出九幽的那个!”
说完,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捂住脸的翠花,像是在瞧什么稀罕物,语气还充满了感叹,“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一次活的……哦,你其实算死了哈。”
翠花对他扬了一把土。
“其实也没什么,”老顾头抹了一把脸,对凌玥解释道,“这事吧,还得从他们鬼派的内部构成说起。”
与内阁七魔相对,鬼派有十方鬼王,无不是威名赫赫、杀穿九幽的成名大鬼。
奈何,里面出了个异类。
众所周知,翠花之所以跑去人间,是因为她嫌弃同族长得太丑。
然后当她到达那个花花世界后,行为就……比较出格。
“噫!”翠花试图挣扎一下,“那些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理所应当的,没人理她。
“这家伙一出去就放了羊,占山为王不说,还天天堵官道上劫掠良家妇男,更可恶的是,她仗着自己能穿墙,还跑到人家房间里埋伏。”
为了不让自己被这不要脸的女鬼占便宜,就算盛夏快被热疯了,也没有男子敢光膀子出门,不,连睡觉也要裹的严严实实。
一时间,大晋境内正衣冠之风盛行,与此同时,夏季中暑人数也飞涨猛增。
等到消息传回九幽,全境轰动。
“唉,要说这十方鬼王中的其他九个,生前也是体面人,”说起这个,饶是顾秉诚也有些兔死狐悲,“没想到死后还要遭这份罪。”
鬼派倒是宁肯她出去为祸一方、大开杀戒,也不想三天两头就听到她骚扰某某公子、挑逗某某少侠的花边消息。
“所以说,这封口令是为了防止她给九幽丢鬼?”凌玥颇为不可置信。
“那还能有什么?”顾秉诚理所当然道,“上一个被这么封的,是因为开口就唱二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