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战场上我们乱舞时, 你们少敲几个闷棍,他们的反应也不会这么激烈。”混在他们中间的顾秉诚一脸沧桑。
你能想象异常激烈的战役里,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突然集体尬舞吗?
你能体会自己本来离建功立业只差一步,结果脑子一懵, 再苏醒时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直接变成敌方一员吗?
不,你们不懂。
顾秉诚的眼神高深莫测。
因为你只是一只傻鬼罢了!
对此,凌玥颇为淡定, “大自然的规律而已。”
九幽这群魔头看起来个顶个的年轻,其实内里早就七老八十了,一群百岁老人抵抗不了出门溜腿的诱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不要再矜持了,赶紧舞动起来!
对于教主的号召,翠花举双手表示赞同。
于是,在九幽最大的鬼市荡魂原里就出现了极为怪异的一幕,无论是是鬼还是魔,是店家还是客人,所有人都集中在街道中央,随着喊拍的声音扭动着自己的腰肢,时不时还会停下来高呼几句“打通任督二脉,发掘隐藏的真我!”
也不是没有魔头提出为什么要统一动作的问题,对此,教主大人是如此回答的:
“凡人有武功秘籍,修士有修炼法典,凡事不按照规矩来,就必出乱象,魔头乱舞也是同样,唯有找准了姿势,才能跳出风采、跳出效果。”
田百味愿对波旬发誓,这理由绝对是凌玥这丫头当场胡诌出来的,偏偏提问者全都是一脸的“原来如此”看得他没蛋都疼。
魔头有个鬼的修炼心法,你们都当了这么多年魔了,能不能清醒一点!
对于他的痛心疾首,顾秉诚一针见血的评价为“得了便宜还卖乖”。
无论如何,舞法神教的收徒大业展开的如火如荼,第一批入教的魔头们尝到了甜头以后,为了讨得教主的垂怜,纷纷回去发动一起搞事的熟人朋友,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半个月后,拖家带口来入教的魔头已经翻了几番。
虽然一开始大部分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但在亲身体验一遍以后,几乎人人都按照一日三餐的次数祭拜那副凌玥手绘舞法天女像。
至于为什么波旬一个大男人会被叫做“天女”——教主对此的回复是,别问,憋着。
于是大家就异常听话的憋着了。
只要能治好乱舞时的失魂症,别说喊波旬为“天女”了,喊他“娘子”都行啊!
说不定……大人物就是点难以启齿的癖好呢?
“如今咱们的教徒已经扩展到了三百多人,若是算上十方鬼王能调动的鬼魂,满打满算能充上一千。”
站在荡魂原外的山丘上,凌玥微笑着对下方苦练舞姿的教徒挥手致意,左护法凌星渡则在尽职尽责的汇报着教中情况。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看着为了凌玥一个动作而疯狂尖叫的魔头们,凌星渡被他们脸上洋溢的虔诚笑容恶心的不行,“这群家伙简直就跟吃错了药一样。”
“都说了嘛,舞法天女传授给我的小技巧。”瞥了他一眼,凌玥轻轻耸肩,“俗话说得好,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如果把魔头看做是一个水缸,那么魔气就是水,当水过量了,自然就会溢出缸边,造成麻烦。”
对于魔头来讲,那就是失去神志和身体控制。
“我吹响天魔曲,其实就是引动缸中尚未蓄满的池水,”她双手比了一个流水的动作,“让它们提前被取用,但因为本身没有到水缸的极限,因此取用之后,不仅不会造成水灾,反而会让水位又下去一大截。”
“那岂不是说,离开了你的笛曲,他们就会打回原形?”
“怎么能叫打回原形呢?”少女睨他,“你租了一个铺面,付了银子给店家,后来你不想租了,难道店家还要把铺子给你白住?”
这段生动形象的描述听的凌星渡嘴角抽搐,过了好久才说道:“……你可真是个鬼才。”
“哪里哪里,”凌玥谦虚,“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还有一个问题,”他说道,“来投奔咱们的大都是没有根基的小魔头,他们本来就跟着鬼市四处游荡,实力了了,真正能够作为生力军的原生天魔至今没有露面的迹象,恐怕是还在观望。”
“意料之中,”凌玥颔首,“那群老狐狸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就算半途发了疯,别人也轻易讨不到便宜,会来当马前卒才有鬼。”
凌星渡觉得自己刚刚遭受了鬼生攻击。
“况且,魔派之中,原生天魔与后天魔头的割裂极为严重,咱们汇聚了如此之多的后天魔头,那些自持身份的老魔们自然不愿意屈尊降贵了。”
“难道就要这么放过他们?”
“哪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嘴角一勾,凌玥把手放在胸前,“我只是遵照舞法天女的指示,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罢了。”
“所以?”
“所以既然山不肯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哎呀,做好事就是要主动起来嘛。”
年轻的时候喜欢街舞也好,偏爱宅舞也罢,老了一起去跳广场舞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凌大教主对街舞派和宅舞派一视同仁,绝对不能厚此薄彼!
翌日,点齐兵马之后,舞法神教终于开始了它在九幽的第一次传教征程。
他们的目标是隔壁羁舍城。
作为九幽东部最繁华的城池之一,羁舍城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矗立了千年之久。
据说在上古时代,它曾经是魔罗波旬的行宫之一,然而主人成天不着家,再好的宫殿都被荒废掉了,等他失踪后,为了争夺这座曾经的王权象征,内阁七魔大打出手,很是撕了一场,结果谁都搞不定谁,只能含恨收手。
没有了七魔的制约,这所陪都成为了自由天魔的自留地,他们既不愿意归附内阁,也不没打算揭竿而起,每天除了混吃等死就是四处凑热闹,堪称九幽第一搅屎棍。
然而,在这毫无征兆的一天里,羁舍城的居民即将感受到被舞蹈支配的恐惧。
“报——”拿着小令旗的小魔头一路狂奔到了城主府,直接撞开了虚掩的大门,冲进了宴会的中央。
城主府内正在召开一场奢靡的宴会,在琳琅满目的食物中央,摆放着一只外焦里嫩的乳猪,扑鼻的肉香与恰到好处的油脂交相辉映,勾的人肚子里馋虫直冒。
坐在首座的是一个多看一眼都会刺痛眼睛的大天魔,只见他长着赤色的头发、橙色的额头、黄色的脸颊、绿色的脖子、青色的上身、蓝色的下肢和紫色的大脚,配上一**白色的眼珠,真不愧是羁舍城里最靓的仔。
这名天魔名为呼噜,据说曾经是一根藤上七朵花,结果天魔这玩意儿打小就不是好东西,还没结果呢,这花就打起来了,打到最后各色花粉掺和到了一处,就诞生了这么一个七彩的怪胎。
凭借着无人能敌的辣眼睛,呼噜过五关斩六将,荣登羁舍城城主的宝座。
“大王,不好了!”小魔头一个漂亮的单膝跪地,“外面有人打进来了!”
“慌什么,”呼噜一瞪铜铃大眼,浑身彩光起伏不定,“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打进来?难不成是东边那群鬼脑门被驴踢了?”
作为一方霸主,呼噜当然知道自家城外最近多了一个规模颇大的鬼市,
“不、不光是鬼!”小魔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还、还有好几百的魔头,他们都在外面叫阵呐!”
“啥?”呼噜这回是真的大吃一惊,“他们在喊些什么?”
小魔头缩了缩脑袋,“好、好像是……要跟您比舞?”
比武?
一听这话,呼噜大王本就五彩斑斓的脸更是精彩绝伦。
羁舍城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他才刚爬上城主之位就有人指名道姓的找上门来,分明是看不起他啊!
“呀呀呀呀呀呀呀!”想到这里,咕噜怒上心头,大吼一声,眼看就要拍桌而起!
“砰!”
只听一声巨响,天魔壮实的身躯突然僵在原地,小魔头惊恐的看着自家大王脑门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大包,直接破了声:“大王!!!!”
“哒。”
有什么东西从呼噜的身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了小小的声响。
与此同时,羁舍城外。
“我说了多少次,力不要多用。”
凌星渡拿着一块石子,对准河面扔了出去,就见小石块飞快的掠过水面,带起了数个水漂。
泡在水里的翠花欢呼一声,随着石子游了出去。
而凌玥则站在水边,看着空空如也的手,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凌星渡见她愣住,连忙问道。
“我觉得,”少女一脸郑重,“刚刚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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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等到凌玥都学会在水面上来个三点一线了, 羁舍城里的人才姗姗来迟。
只见领头的是一个高八尺宽也八尺的壮硕大汉, 手拿两个流星锤,身披彩霞, 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架势。
如果他脑袋不是葫芦状,还被人给开了瓢就更好了。
“呔!”葫芦壮汉拿起一只流星锤指着眼前的神教大军,“格老子的!是哪个鳖孙暗算老子!”
凌星渡扭头看向自家堂妹,后者一脸无辜的回望。
见没人回答,属于天魔的凶暴气息从壮汉身上蔓延开, 引得小魔头们一阵骚动,要不是鬼派占了大多数, 恐怕他们已经准备掉头就跑了。
魔头这玩意儿毫无骨气和忠义可言,谁的拳头大, 他们就听谁的, 上一刻还在并肩作战, 下一瞬就倒戈相向是常有的事。
凌玥当然不会让还不容易拉扯起来的队伍溃散, 当即一抬手,“请天女像!”
“请天女像!”教徒们扯着嗓子吼道,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对大天魔的惧意。
很快,凌玥那副“舞法天女”真迹就被人挂在旗杆上举了起来, 一路送到了最前端。
呼噜定睛一瞧,顿时花容失色。
什么舞法天女,这不就是波旬大人吗?!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他脑袋上画了朵花还写上了“舞法天女”四个大字,但这绝对是波旬大人啊?
呼噜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聪明才智受到了侮辱。
他更生气了。
“何方妖人!”脑袋那么大的锤子对准了凌玥的鼻尖, “可敢跟洒家一战!”
“不敢战,不敢战,”凌玥轻轻把嵌满了尖刺的锤子拨到一边,“打打杀杀多不好啊,我们是来比舞的。”
呼噜一听大怒,竟然跟我的决斗都不当作打打杀杀,岂有此理!
于是他反手一锤,“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