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白露院。
阚羽萱第一次直接来白泽的院子找白泽,只因下午的时候,雪衣终于查到了一条云家祖上曾用独家秘方成功助一凡人女子产下妖胎的记载,但详细情况却不得而知。
而雪衣知白泽与如今的云家大少主交好,又知白泽对阚羽萱态度不凡,故才叫阚羽萱亲自来找白泽,央求白泽去问云家的独家药方。
阚羽萱本是不知道白露院的方位,在路上寻问丫鬟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在园子里转悠的白婉儿,白婉儿便是主动请缨,直接领着她来了白露院。
此刻,白婉儿和阚羽萱就直接坐在白泽的后院里,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着白泽:
“……嫁了人可真无趣,每天都守在婆婆身边做女红,我最讨厌做女红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天天主动去雪院报到的!我真真是佩服死你了!”
“说实话,我其实也讨厌做女红,之前让我绣鸳鸯荷包,我花了两天时间才绣出一只的轮廓,现在又让我做什么狐狸内衫,真是头疼!”
白婉儿拿过阚羽萱装绣品绣具的篮子,翻出她的刺绣一看,忍不住嘲笑道:
“哈哈哈哈……
羽萱姐姐,你这也能叫鸳鸯和狐狸啊?
明明就是只大头鸭和大头猫嘛!
哈哈哈哈……”
白婉儿拿着阚羽萱的绣品,笑得前俯后仰,都快顺不上来气儿了。
“我这是还没绣完!等我绣完就不是这样的了!”
阚羽萱脸上一红,忙是伸手去抢自己的绣品。
“你这轮廓都这样了,纵然绣完了,它们也还是头大身小的!”
白婉儿却是将绣品一挥,不给阚羽萱收回去。
“你们怎么在这儿?”
此时,恰好白泽和谷申回来了,白泽在侧院的走廊上就听到了她们的说笑声,一时诧异,脚步都加快了许多,就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哥哥,你来评评,羽萱姐姐要是把这大头鸭和大头猫绣完,是不是真就能让它们变成正常的鸳鸯和狐狸了?”
白婉儿闻声,就赶忙拿着绣品起身,跑去给白泽鉴赏。
“婉儿!婉儿!婉儿!”
阚羽萱紧跟着也站了起来,又忙是去制止自己的绣品传到白泽手里。
但白婉儿直接用力一掷,就将绣品丢到了白泽那边,被白泽接个正着。
“别看了!我知道我绣得不好!你们要笑就笑吧!”
阚羽萱羞恼地又跑到白泽身前,一把夺过已经被白泽看了个清楚的两件绣品。
“这鸳鸯和狐狸虽与别人绣的大不相同,但也有它的独到之处。
我觉得,还不错。”
见阚羽萱似乎很为自己的女红烦恼,白泽便是尽量组织着不违心的语言来鼓励阚羽萱。
“还是你有眼光!我这绣的,其实是q版的鸳鸯和狐狸,头大身小看起来才可爱嘛!”
阚羽萱得了便宜立刻就卖乖起来。
“什么版?”
白婉儿又听到了一个新鲜词汇,立刻像个好奇宝宝地追问起来。
“q版!就是指……”
“就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我换了衣服就要去嫣红院陪我母亲用膳,你特来此找我可是有急事?”
阚羽萱正要给白婉儿解释那些有的没的,白泽却是插嘴打断道。
白泽知道,阚羽萱找自己,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确实有事……”
阚羽萱说着,面露一些难色,因为书上写了是云家的独家秘方,既然是独家秘方,哪能轻易告诉外人的?
况且白泽这个人,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要她开口求他,让他再去求云家,还要他欠下云家这个人情,她怎么想,他都不可能会答应,所以她一时真不知怎么厚着脸皮开口。
白泽见阚羽萱面露难色,以为是有外人在场,她不方便说,故他自以为是善解人意地给白婉儿和谷申使了个眼色。
“你们聊,我去书房等着!”
白婉儿会意地掉头往书房跑去。
“属下先去为主子备好更换的衣服。”
谷申也会意地往白泽的卧房而去。
阚羽萱看着主动闪人的白婉儿和谷申,一时更是汗颜起来。
“可是又是为了白丘的事?”
白泽眸光微敛,开门见山道。
“不全是他的事,也有我一半的份儿!
你知道我是个凡人,凡人的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做妖怪修炼的养料。
妖怪跟人其实也差不多,都要经过教育,懂得分辨是非黑白了之后,才会对自己有要求,有约束,在小的时候,尤其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对错,只能够凭着本性去活着。
众所周知,这个嗜血,又恰恰是妖的本性,人血对妖来说又是众多血中比较有吸引力的一种……”
“直接说重点。”
阚羽萱兜兜转转、绕来绕去,把白泽都听得不耐烦了,他便是直接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
“咳!据说云家有能助凡人女子产下妖胎的独家秘方,又听说你和云家大少主关系不错,我想为白丘生个孩子,所以想……”
“不行!”
阚羽萱好不容易一股脑儿直奔主题了,却没想到白泽连听都没听完,就直接拒绝了她。
“不是!你别这么快就说不行啊!
我知道,这件事于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但你能不能看在大家相识一场,这么投缘,你和白丘又是手足兄弟的份上,就帮一帮我们?”
阚羽萱厚着脸皮继续恳求着。
“你既知道这事于我没有半点好处,我又凭什么要为了这事去欠下云家一个人情?
况且,凡人生妖胎,是极其危险之事,古往今来,只有那一个成功的,你怎么就知道你也能那般幸运?!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必再说了!”
白泽难得又流露出愤慨的表情,说罢就背着手转过身去,表示自己绝不会答应帮忙。
事实上,白泽是因为听到阚羽萱说要为白丘生个孩子,才恼怒地听不下去的,但他现在不可能跟阚羽萱说,他不帮忙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她给白丘生孩子。
“白泽,你这人还真是个斤斤计较的势利鬼!不帮就不帮,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会帮忙,哼!”
阚羽萱见白泽态度坚决,便是也不想再厚着脸皮去求他了,她转身回到桌边拿起自己的篮子,就挎着篮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白婉儿从书房的窗户看到了阚羽萱走了,这才扬眉忍笑地走了出来。
她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背后还藏着一张画纸。
“哥哥,你这样的态度,可是追不到心上人的!”
白婉儿调侃地看着白泽。
“你胡说什么?!”
白泽闻言,却是有些惊慌地蹙紧了眉头。
“我怎么胡说了?
这画像都被我翻出来了,你还想瞒我?!”
白婉儿拿出藏在身后的画纸,得意地展开来说道。
“我分明锁起来了……你又乱翻!”
白泽紧张地夺过那张阚羽萱坐在含光院墙头上扯树叶的画,没好气地责备乱动他箱子的白婉儿。
“你要是不上锁,我还不爱翻呢!
你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非要我去撬锁一探究竟!可怪不得我!”
白婉儿吐舌狡辩道。
“你撬锁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白泽汗颜道。
“就是你的错!
诶,哥哥!羽萱姐姐可是三哥哥的娘子,你这样暗恋人家,是不会有结果的!”
白婉儿压低了声音,开始正经劝导白泽起来。
“娘子?他们只是在人间拜了个父母天地,根本未行歃血之礼,算什么夫妻?”
白泽根本不认可白丘和阚羽萱的夫妻关系。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互相爱慕,而且也有了夫妻之实啊!
你不也都看到了,他们是很恩爱的!”
白婉儿继续劝导着。
“他们如今恩爱又如何?人是最善变的,她能下决心离开他一次,就定能离开他第二次!
他们有夫妻之实又怎样?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具完璧之身!
是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于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成为她的最后一个男人,才是我要达成的事!”
白泽目光如炬,眼神坚定地回答着白婉儿提出的质疑。
“……哥哥!我支持你!
羽萱姐姐这么好的女子,当然应该属于哥哥这么好的男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帮你把羽萱姐姐抢过来的!”
白婉儿从未见过白泽这般对某个事物燃起志在必得的斗志,他想要什么从来都是表现得满不在乎,然后在沉默和淡然中顺利得手,这还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要放手一搏的神情。
因此,作为白泽亲妹妹的白婉儿,自然要支持他,帮自己的亲哥哥得到他有生以来这般拼搏的人!
“你只要别把这事宣扬出去,别在母亲面前暴露此事,就是帮我天大的忙了!”
对于突然又打了鸡血一般的白婉儿,白泽只能无奈地叹气着。
“哥哥你放心,我发誓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我要是说了,就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白婉儿举手起誓道。
“罢了,你若嫁不出去,还不是得我来照顾你一辈子!”
白泽被白婉儿逗得轻笑一声。
“就算嫁出去了,我也是要三天两头回来向哥哥讨好东西的!
哥哥,你书桌上的那把画扇不错,送了我呗?”
白婉儿又是挽住了白泽的手臂,一边将他往书房拖拽,一边撒娇地讨要好东西起来。
“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想要就拿去吧!”
“哥哥果然没有见色忘妹,还是最疼我的!”
“……你再嚷嚷,整个白府都该知道了。”
“啊,忘了!忘了!
我保证一定把紧口风,没有下次!”
“但愿如此……”
兄妹俩,其乐融融地取了扇子,待白泽换了身衣服,便是又一同去了嫣红院,与他们的母亲一起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