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
阚羽萱一早就被雪衣叫醒,完成繁琐的梳妆,穿上层层叠叠的大红牡丹和服,戴上白色狐狸面具,静立于闺房门前,等候接亲队伍。
吉时一到,便可见一列队伍,从远方的天空飘来,最后停留在温泉别院的上空。
白丘穿着大红绣狐的喜服从空中腾云而下,阚羽萱仰头相望,虽然她平日里看白丘穿惯了红色,但今日看到白丘的第一眼时,还是颇觉惊艳,宛如她第一次在妖城与他相见时一样,天外飞仙!
白丘双脚落地,准确地落在阚羽萱的面前,伸手一揽,便是将阚羽萱打横抱起,旋转一圈。
“从方才起娘子就一直面朝于我,莫不是在面具之下,早就看我看痴了?”
白丘低头侧耳,坏笑地揶揄着阚羽萱。
“切!都老夫老妻了,谁还会看你看痴了啊!”
阚羽萱撇开头去,羞愤地反驳一句,但面具之下,早已看他看红了脸。
“呵呵!”
白丘闻言,能够想象得到阚羽萱面具之下那娇怒的神情,便是宠溺地笑起,抱紧她一蹬地,又腾云飞向了空中的队伍。
白丘与阚羽萱坐于布置喜庆的妖车之内,妖车前后,同样穿着喜庆的小妖们一路吹吹打打,队伍浩浩汤汤地从温泉别院缓缓飞回银城,在银城上空环游三圈。
这一路上,迎亲队伍飘撒花瓣和薄金叶,花瓣唯美,金叶闪光,城中的人一应驻足观看,被这盛大的迎亲队伍深深吸引目光,并自发大声为他们欢呼祝福:
“恭喜恭喜——
万年好合——”
游行过后,迎亲队伍便是径直往白府门前的街道飞去,路上的行人这才开始弯腰去捡金叶。
“霹雳吧啦……”
白府门前鞭炮炸响,白丘牵着阚羽萱的手从妖车中走出。
“爹爹,妈妈!”
穿了一身红的白羽抱着系了红色蝴蝶结的小团子开到他们身边,与他们一同走进白府,送入礼堂。
从白府门前到礼堂,家仆站了一路,为他们撒花撒糖。
礼堂之中,白献与雪衣坐于高堂之上,红芜、白泽、白婉儿等则立于一旁观礼。
“羽儿,快过来!”
白婉儿叫走了白羽,仪式便是开始了。
白丘先一挥袖,在他和阚羽萱身周施加了不让血气传出的结界,而后下人递上一把金制的红翎箭和一块晶莹圆润的白色玉石,白丘右手拿过红翎箭,左手拿过玉石,将剪头精准地扎入自己的心房,再拔出时,将心头之血滴于玉石之上,鲜血被玉石吸入,变成了粉红色。
“萱儿,把手给我。”
白丘不忍心取阚羽萱的心头血,便是打算用阚羽萱的掌心血来完成歃血之盟。
“我自己来!”
但阚羽萱还记得白丘跟她说过,以心头血结盟为妻,以掌心血结盟为妾,尽管无论如何白丘都一定是将她当做妻子的,她也还是想与白丘一样,以心头血结盟。
阚羽萱夺过白丘手里的箭,另一只手摸准了自己的心脏所在,便是双手握箭,将箭头抵在自己胸口处,用力刺下。
“嗯哼!”
阚羽萱吃痛地拧紧眉头,闷哼一声。
“够了!”
白丘连忙抓住箭矢,深怕阚羽萱刺得太深。
阚羽萱遂将箭拔出,让血滴落在玉石之上,玉石吸取了阚羽萱的心头血,随即变成了血红色。
与此同时,白丘将右手覆在阚羽萱的胸口,用妖力为她愈合伤口。
随后,白丘将箭矢递给下人,让阚羽萱伸出一只手来,与他一同包裹住那颗玉石,并异口同声地念出誓词:
“今朝我娶(嫁),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谨以白头之约,永结鸾俦,共盟鸳蝶,天地共证。”
话音落地,血红的玉石便是发出荧荧红光,代表他们之间正式解下夫妻之盟。
下人再次递上一个空的锦盒,白丘遂把那发光的玉石放入盒中,让下人送到喜房床头。
白丘撤去结界,又牵着阚羽萱走到高堂前,跪下,下人一左一右给他们递茶,二人接过茶盏,便是向白献和雪衣敬茶:
“父亲请用茶。”
“娘请用茶。”
白献笑盈盈地接过白丘递的茶,雪衣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也是接下了阚羽萱敬的茶。
白献和雪衣用了一口,就放在一边,白丘扶着阚羽萱起身,二人再换了个边,下人再次递上两盏茶:
“娘请用茶。”
“爹请用茶。”
白献更是高兴地喝下了阚羽萱递的茶,雪衣微微笑着用了白丘的茶,这礼便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女眷们便是嬉簇拥着阚羽萱去了含光院的喜房,白丘和男眷们则往待客的院中,招待来道贺的亲友。
宴席上,从含光院处带白羽出来吃东西的白婉儿,远远地看到了正在和云柏喝酒聊天的白泽,便是摸出了怀里的荷包,挂在腰上,牵着白羽往那边走了过去。
“哥哥!云柏哥哥!你们在这儿呢!”
白婉儿往白泽和云柏的肩头各拍了一下,热情地打着招呼。
“大伯伯!云伯伯!”
白羽也有礼貌地问候了一声。
“你怎么没留在喜房陪你三嫂?”
白泽回身见到白婉儿和白羽,便是问道。
“小羽儿饿了,我就带他出来吃点东西,顺便也给羽萱姐姐带点吃的回去。”
白婉儿回答罢,云柏就端起了一盘糕点递到白羽面前:
“羽儿,吃这个吗?”
“嗯嗯!谢谢云伯伯!”
白羽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抓了一块糕点。
“羽儿,那边还有很多好吃,云伯伯抱你过去看看,你想吃哪个,我们就拿哪个好不好?”
白羽长得可爱,笑起来更是惹人喜欢,云柏看着他的笑容,感觉心都要融化了,便是想要多逗他玩玩。
“好!”
白羽应罢,便是松开了白婉儿的手,跟着云柏去找好吃的去了。
“你不去?”
白泽见白婉儿不跟着去,便是疑惑地问道。
“去!
不过,你现在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白婉儿神秘兮兮地挑眉笑着,一只手还刻意地拿起腰上系的荷包,掂玩起来。
“……我需要问你什么?”
白泽自然注意到了白婉儿这么明显刻意的暗示,故他更是表现出一副汗颜无语的样子。
“比如,羽萱姐姐今天化的妆漂不漂亮啊,这些之类的嘛!”
白婉儿凑近白泽,像说悄悄话似的,故意压低声音。
“我为何要问这些?!
她漂不漂亮,与我何干?!”
白泽冷冷地反问回去,白婉儿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又缓过神来地拽着白泽的衣袖说道:
“哥哥,你别装了!
我都发现了!
你已经想起来了吧?!”
“你发现什么?
我又想起来什么?”
白泽拧眉,一脸茫然地再问。
“当然是!”
白婉儿一急,提高了声音,见周围人的视线被她引来,她又忙是压低声音:
“……我半个月之前就发现你偷看羽萱姐姐的画像了,你就别想装了!”
“偷看?!
你说的是我整理书房那日的事情吧,既要整理,自然每一幅画都要一一看过,将没用的收到库房或是扔了。
而且,我根本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为三弟妹画过画像,所以我已经把那画扔了!
什么偷看三弟妹画像的这种话,你以后别再胡说了!
我从前就是太惯着你了,人言可畏,你一个待嫁的女子,也是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了!”
白泽一脸严厉地斥责起白婉儿来。
“切!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
害我还特地帮你向羽萱姐姐多要了一个荷包,现在你肯定不稀罕这些了!
没意思,不好玩儿!”
白婉儿本来还想着用阚羽萱送的荷包来逗白泽,却不想白泽对阚羽萱的事居然这么不感兴趣,害她白兴奋一场。
“……区区一个荷包,绣功针脚做得这般差,送我,我都不要。”
白泽一脸无所谓地说罢,就转身而去了。
“那我多要一个来干嘛?!”
白婉儿取下荷包,拧眉看着那一言难尽的绣花,这样的荷包,平时真心是带不出去,若不能用来吊白泽的胃口,那她带着有什么意思。
“谷申,送你了!”
白婉儿想着留作纪念,一个就够了,多拿一个也没用,正巧谷申与她擦身而过,要去跟着白泽,她便是直接拽住他,将荷包塞给了谷申。
“啊?!这……”
谷申不知这是阚羽萱做的荷包,况且白婉儿的绣功比阚羽萱也好不了多少,荷包又是一种不能轻易由女子送给男子的礼物,所以白婉儿突然送个荷包给谷申,让谷申很是惶恐。
“你天天跟着我哥哥,都没时间谈情说爱吧,那一定也没女子送荷包给你啦!
所以,这个就送你吧!当做我替我哥哥给你的慰问品!
就这样!”
神经一向大条的白婉儿,并不觉得送男子,甚至送一个家仆荷包有什么问题,她将荷包一塞给谷申,便就拍拍手走人,跑去找云柏和白羽了。
“这……这……这……”
谷申一脸为难地拿着荷包站在原地,脸色微红,不知所措。
“拿来!”
这时,白泽等白婉儿跑远了,便是又掉头快步走回来。
“主子!属下对小姐绝无妄想!”
闻言,谷申赶忙双手将荷包奉上。
“咳咳!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他日婉儿问起,你就说荷包坏了,收在一边了!婉儿未提起,你不准主动与任何人提!”
白泽则是顺着谷申的误会,将荷包收入了自己怀中。
“是!”
谷申惶恐地应下,殊不知,他根本就是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