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看向谢芳华,见她一双眸子静静的,如一潭湖水,无波无谰,面上有一种奇异的静,似乎入了一个世界,除了阴阳仙和她,谁也不知的世界。他虽然心中担心,但看模样她已经不比早先那般乍然的触动。抿了抿唇,到底退后了一步,坐回了她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罕见的冰凉,出了一层薄汗,从指尖到手心,寒凉入骨。
秦铮眸底微微一沉,将她整个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用自己的手温暖她。
谢芳华的指尖忽然动了动,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秦铮一怔,低头看向她的手,只刚刚那一下,她的手已经不动了。他细细回味了一下,伸手对着阴阳仙按照谢芳华刚刚的动作画了个半圈。
就在他的半圈刚刚画完收手,阴阳仙忽然身子剧烈地震颤了一下,立即撤回了对视谢芳华的眼睛,后退了两步,伸手捂住胸口,面色奇异地扭曲,似乎极为痛苦。
谢芳华却无事地看着他。
左相一惊,立即问,“阴阳怪者,你怎么了?”
皇帝也看向阴阳怪者,不明所以。
众人见谢芳华无事,目光都聚在了阴阳怪者的身上。
阴阳怪者看了众人一眼,似乎极力地压制着什么,过了半响,终究是没压制住,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吐到了地面上。
血分外地红!
众人又是一惊。
左相忍不住上前一步,来到了阴阳怪者的面前,又问了一句。
阴阳怪者吐出一口血,似乎好受了些,对左相沙哑地开口,“相爷无需担心,老夫无事。”
左相松了一口气,对他问,“为何如此?你怎么会吐血?”
阴阳怪者抬起头,看向谢芳华,见她静静地坐着,清丽脱俗的容貌在他的眼里令他觉得刺目,看了一眼,他立即移开了眼睛,对左相拱了拱手,“芳华小姐身上有圣灵之物庇佑,老夫想要一探究竟,却是奈何术法有限。反而被那圣灵之物伤了。相爷恕罪!”
左相眸底顿时蹦出一道光,不过转瞬即逝,他看了谢芳华一眼,纳闷道,“什么样的圣灵之物?怎么如此厉害?你确定不是邪物?”
“左相,你别得寸进尺!怎么问话呢?”秦铮阴冷地道。
左相看了秦铮一眼,“铮二公子别急,芳华小姐病了多年,病症确实怪异,因她是应验血光之灾而染病多年,若是无邪气,她怕是早好了。老臣这样问,原也没错!”
秦铮冷冷地看着他,“我竟不知左相何时也关心起我的未婚妻来了!你该关心的不是你女儿吗?你女儿何时嫁入英亲王府给我大哥,日子定了吗?我看你倒是很清闲!”
右相面色一僵,他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她的女儿是因为惹怒秦铮而被逼要下嫁秦浩的。
“秦铮,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再说左相确实没问错!”皇帝挖了秦铮一眼,对阴阳仙问,“你快说,是什么样的圣灵之物而不确定是邪物?”
阴阳仙看了皇帝一眼,摇摇头,“的确不是邪物,老夫从不虚言。但究竟是什么圣灵之物庇佑,老夫却是不知了。若是知晓的话,也就未必会受伤吐血了。”
皇帝“哦?”了一声,看向谢芳华,“华丫头,你身上有什么圣灵之物?”
谢芳华对皇帝笑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我身上除了几丸药,没有什么东西。”
皇帝纳闷,“那为何这位阴阳怪者说你身上有圣灵之物?”
谢芳华也跟着纳闷,看向阴阳怪者,端静地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阴阳怪者为何如此说呢?我的确是身上没有什么东西!”
阴阳怪者伸手捂住胸口,闻言回话道,“老夫自小便长有阴阳眼,通灵阴阳之物。后来得遇恩师,钻营大半生阴阳术,潜心苦学至今,自认为阴阳一术学到了八分火候。断然不会看错!芳华小姐身上应该是佩戴了圣灵之物。”
谢芳华顿时笑了,“我说没有!你却言之凿凿。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让我当众脱了衣物任你检查?”
“胡说!”秦铮顿时不干。
阴阳怪者看着谢芳华,见她言辞不像是说假,一时间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皇帝也打量谢芳华,的确从她面相看不出什么,但他执掌江山多年,坐在龙椅宝座上看惯了多少人物,今日觉得,谢芳华身上一定是藏着某些东西不为他所知。她身上的病怕是没那么简单。就论这份沉静,言谈浅笑,岿然不动,连当年的德慈太后怕是也不及她的定力。怪不得能让秦铮看上,非她不娶。
“让你来给她看诊看病,你却只看到了她身上的圣灵之物?”英亲王妃接过话,不满道。
阴阳怪者垂下头,斟酌了一下,沙哑地说道,“芳华小姐经脉倒行逆施,混杂之像,气体虚浮,内腹微枯,有劳怒创伤之症。但这等病症,调养一番便可好转。这是实病。”顿了顿,他沉思片刻道,“至于虚病,她有圣灵之物护体庇佑,老夫看不出其阴脉。总之,就目前来说,她的体格不好不坏!”
“依然是这个结论!”林太妃此时插进话来,“孙太医、崔老、阴阳怪者这三人都如此说,芳华小姐的身体目前也就确实如此了。”
皇帝对这个结论显然不甚满意,没答话,一时间探究地看着谢芳华。
李沐清忽然开口,“你所说的圣灵之物莫不是这法佛寺佛祖的神灵之光在庇佑她?”
阴阳怪者立即向李沐清看过来。
众人闻言也都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浅浅一笑,温和地道,“当年,芳华小姐应验了血光之灾,染了一身恶疾。因忠勇侯老侯爷不信佛,所以,这么多年来,未曾来法佛寺祈福沐浴佛光洗礼血灾。如今,承蒙我娘提醒,王妃关照,邀她来了这法佛寺,自她来了之后,这病却无形地消失了。虽然说是怪事儿一桩,奇事儿一桩,倒也是应验了当年突然得的怪病。既然是怪病,那么来也无形,去也无形。我们肉眼凡胎,看不见,摸不到,想不透,悟不出,也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