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秋看着槐辛离去的背影,眼中全是沉思。
自己并非没有看到槐辛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误解的难受和委屈。
自己早就明白,那个一心相信自己的钺息,已经在百年前去世了。
面前的槐辛,不是钺息,不是孟清芷,只是槐辛。
沈慕秋有些怅然,看着和百年前一样的莲城,一声叹息随着风飘散了。
蔚恒赶到自己住所的时候,发现周洛玉已经端坐在院中亭子中了。
看到自己的声音,对方急忙起身迎接,蔚恒摆摆手,两人相对而坐。
“听说,师父去找那把剑了?”蔚恒开口问道“为何突然有此举动?”
周洛玉笑着,反问道“除了我们,还有谁是知道祭司之事的呢?”
知道槐辛是水祭司的身份的,除去城主和自己之外,只有周洛玉,水系的烟宇还有火系的凌非。
槐辛关系的水系命脉,烟宇不会轻易将槐辛上一世的身世说出口,而凌非呢?
蔚恒想到这里,抬头看着周洛玉,语气带着疑问“是凌非?”
周洛玉点点头,拿起茶杯说道
“凌非幼年游历大凌,和孟仲延为挚交。而弘氏一族巨变,让其心中有了些许的不满。”
蔚恒听着对方讲述,点头道
“原来如此。”望着周洛玉投过来的询问眼神,开口道“前些日子,凌非主动去见了盛钦,听说二人谈到深夜。”
周洛玉听着,皱着眉放下杯子,开口道
“真是各怀心思,莲城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了。”
历来以来,火族都是和水族站在一个阵营的,如今,凌家和烟家即将结为亲家,可凌非仍然执意拜见一心和暗门求和的木系,其心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
“他还想着把火族族长的位置还给弘氏。”蔚恒苦笑着摇头“过刚易折,我正打算找个机会和他说说。”
“即使如此,也未必可以改变他的想法。人以群分,孟仲延可是能以身殉国的国士。”周洛玉不是很看好,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不如和凌云说说,我看那孩子很好。”
蔚恒点头,算是同意周洛玉的提议,片刻后,又问道
“我师父,她可从剑上看到了什么?”
看着对方摇头,蔚恒心口微微舒了口气,听着周洛玉叹了口气,讲道
“可是,就算是那些战斗的场面,也让她受了些惊吓。”
蔚恒点点头,确实,槐辛从未见过战争时的血腥,人与人举刀相残的场面,一下子受到冲击,是可以预料的。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凌霄那孩子。我担心凌非他……”周洛玉开口道,还没有说完,就被蔚恒举起的手打断了。
“凌霄是当年弘氏决定抚养的孩子,凌非不会背叛弘氏。”蔚恒说道最后,喃喃道“就像华清侯军不会背叛华清侯。”
“那锁魂链呢?”
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周洛玉开口道
“当初为了防止妖毒反噬莫沉星的魂魄,祭司将锁魂链锁在了其魂魄中。可是如今凌霄也同样修行,若是有一日,可以自身抵抗妖毒,那锁魂链会让他想起一切。”
蔚恒听着周洛玉的担忧,摇摇头对着周洛玉说
“当时你已经开始忙碌刑门的事情了,所有有些事,你并不知情。”
周洛玉倾身,表示出愿闻其详的神态,可蔚恒只是淡淡的说
“师父在送蔚恒转世前,已经封印了莫沉星魂魄中的记忆。”
蔚恒说着,想到当时师父面对自己不解的眼神时,说莫沉星因为自己缘故,一世痛苦已经足够,若是生生背负怕是太过沉重。
可是,蔚恒明白,当时的师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再转世成人,所以才会把事情做得没有一丝退路,彼此相忘,就是最好的结果。
周洛玉看着蔚恒深思的脸色,心中猜出其中有几分内情,叹口气道
“蔚恒,有时候,我真的想在喊她一声‘夫人’。”
蔚恒抬眼看了一样周洛玉,无奈的摇头,语气带着些试探,道
“听说上次有人向你提亲,被你拒绝了?”看着周洛玉无所谓的样子,蔚恒劝解到“你应该试着看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洛玉打断
“我已经习惯了。”
蔚恒看着周洛玉微微笑着的神色,知趣的不在开口。
傍晚,槐辛回西山时,看到在山下徘徊的金灿。
“你是槐辛?”金灿装作打量对方的样子,开口问道。
金灿对西山众人早就熟知于心,今日这样作态估计是想要掩饰自己之前的不周。槐辛心中明白,看着对方惺惺作态的样子,并不搭理。
金灿见槐辛的反应,有些尴尬,片刻后,急忙拽住要离开的槐辛,伸出手,开口道
“槐辛姑娘,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金月。”
槐辛低头,看见是几瓶药,还有几颗药草,一眼就认出来,其中有祛疤最好的雪季根。
“你为何不自己交给金月?”槐辛没有接,抬眼问道,看着金灿露出窘迫的表情,顿时了然“阿月她不肯见你?”
“槐辛姑娘,麻烦你了。”金灿说着,固执的将纸袋朝槐辛递去。
槐辛笑了笑,后退一步,说道
“金伯伯,我说句您不爱听的。”槐辛直视着对方的眼神,说出的毫不留情“您和金月的父女情分,怕是就此了断了。”
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已经愣在原地的金灿。
“老爷?”金灿身后的仆人看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问道“我们回府吧。”
“去护法阁,我要去找焰君。”金灿摆摆手,将手中的纸袋抱在胸口,转身进入马车中,催促道“快些。”
槐辛走到紫岳峰就闻到一阵饭香。
急忙抬脚进去,发现金月正端着一盘菜,看见自己后,满脸笑容
“阿辛,你回来了,今天阿墨做了一座好菜,你千万别客气。”
说完,就转身去伙房了,槐辛跟在金月身后,看见伙房中,金月和墨沅生熟稔亲密的举动,仿佛从未离开过西山一般。
心头涌上一丝悲伤,不知为何,自己忽然觉得金月和墨沅生之间,已经升起了一堵高墙。
目前这种刻意太平的景象,还不如互相指责谩骂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