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婆子暗舒了口气,趁着不注意,给另外一人使了个眼色儿,这才走进了内室,林菁跟在后头,却听一声脆响,不知谁打翻了她最喜爱的花瓶,那花瓶是她从梨花坞带回来的,是她一起同阿宁买来了,虽说不上多珍贵,可却是他们第一次偷跑下山,从集市上买来的,为此,阿宁还被兰姨拿着棍子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如今竟被人砸了,这让林菁心中格外的恼火。
一脚将那笨手笨脚的婆子踢出去,林菁风一般的就朝内室奔去,刚巧碰到杜婆子从袖口拿出什么准备朝她枕头下塞,林菁冷笑的抓住她的手,“杜嬷嬷,你还记得我刚刚说什么了么?”
杜婆子瞪大眼睛,她没有想到林菁这么快就进来,本来以为有一人牵绊住她,可谁想到竟是被抓了个正着。
赵氏看着这一出闹剧,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赵氏,林家对她们娘俩有多么的恨之入骨,虽说早已经没了期待,可看到这一出,赵氏仍旧觉得心里发冷,要怎么对她,都可以,可如今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菁儿的头上,简直无法原谅。
杜婆子眼珠子突然一转,大喊道:“五姑娘,你这是作甚!你好歹毒的心,竟然做巫蛊娃娃咒魇婕姐儿和锐哥儿!”
祝晴瞬间红了眼眶,疯狂的咒骂道:“你好歹毒的心,他们是你的哥哥姐姐,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杜婆子冷笑道:“看来婕姐儿和锐哥儿身上莫名其妙的疼,怕也是因着这原因吧!”说着她就朝其它婆子挥挥手,道:“将五姑娘带走,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的心思,关到祠堂中好好反省反省!”
林菁被这恶人先告状的做派差点没气晕过去,手指如同铁钳一般捏住杜婆子的胳膊,“看来你是忘了我刚刚说什么了。”她盯着那婆子,竟是慢慢的捏碎了杜婆子的手腕骨,杜婆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祝晴吓的差点跪了下来,还是南珍在身后扶了一把,才让她不至于因惊吓而失态。
林菁生生捏碎了杜婆子的四肢,看着趴在地上,因为疼痛而晕了过去的杜婆子,其它人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只听林菁又道:“继续搜,还有祝姨娘的院子没搜呢,你们怎么停下来了呢。”
其它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忙从蔷薇院跑了出来,半晌后,阳光照在身上,众人才似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从祝晴的屋子里搜出的一些瓶瓶罐罐,似乎早已经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只有祝晴喊着冤枉,没有人再敢去得罪林菁,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的人,谁又会傻到去得罪二太太母子呢。
祝晴被婆子们控制住,直接带着去了福荣院,连同那堆各式毒药。
老太太即使面色铁青,可在众目睽睽下,从祝晴屋子里搜出毒药是事实,更有春梅信誓旦旦的作证,南珍经常威逼利诱冬梅,春梅交上来的翡翠玉镯子,更是祝晴之物,祝晴收买冬梅,意欲谋害赵氏,嫁祸红姨娘,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
老太太所能做的,只是将祝晴关到佛堂,来保护她这个侄女了。
而那巫蛊娃娃,似是没有存在一般,众人连提都没敢提出来。
二房管家的权利,顺势落在赵氏手中。
有陈氏管家,赵氏不过只用打理蔷薇院和东院罢了,她的日子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每日里教林菁念念书,学学棋。
平安巷在祭祖过后,早已经出发去扬州,先前林菁曾提出让黛玉去梨花坞治病,最后也不了了之,林菁明白,她那般恐吓高嬷嬷,想来贾敏怕是早都恼了她的,更不会同意将黛玉送去梨花坞了。
不过这同林菁也没多大干系,她不过是顺口一提罢了,人家不乐意,她又岂会强求呢。
赵氏得用的人手越来越多,陈氏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弱,整个人都恹恹的,可却并没有丝毫放权的打算,只是她却不知,赵氏如今打理着自个儿的嫁妆铺子,连同姑苏城外的几个庄子在内,却也着实没打算去抢这林家的管家权。
自从祝晴被关佛堂之后,阮欣笑和红姨娘每日里都来请安,小桃红出身梨园,骨子里带出来的爽朗,她知道,当初若没有赵氏,她指不定就成为了祝晴的替死鬼,她背后可没有老太太插腰,谋害嫡妻只被罚去佛堂反省,若是她,这罪名落到她身上,指不定就被打死或是发卖出去了,说到底妾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是打是卖,还不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儿,故此,小桃红是真心的感谢赵氏。
赵氏也将东院的诸多事情交予小桃红打理,隐隐的却也压住了阮欣笑一头。
这让阮欣笑格外的不满,她思虑许久,终究还是寻到了赵氏。
第三十二章
阮欣笑的来访,有些出乎赵氏的意料之外,不过她性情温和,也未难为她,阮欣笑不说她也不问,阮欣笑闲聊了几句,才开口说道:“太太,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氏略微有些诧异,却仍旧笑着说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倒是显得外道了。”
阮欣笑似乎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听赵氏这般说,她才左右看了一眼,道:“太太,您不觉得从祝氏屋子里搜出那药很奇怪么?”见赵氏敛了笑容,阮欣笑连忙说道:“她处心积虑的想要陷害小桃红,没道理小桃红屋子里干干净净,而是从她自个儿屋子里搜出东西来吧。”
赵氏心下一颤,故作平静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奴婢想着,这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阮欣笑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赵氏的神色,见她仍旧那副柔和温婉的模样,难免有些气闷,她咬了咬唇,抚了抚鬓角,才似是无意中开口说道:“只那天搜屋子的时候,我隐约瞧见五姑娘在东院出现过。”
赵氏噗嗤笑了一声,“你是说是菁儿故意陷害祝晴喽?”
阮欣笑摇了摇头,给赵氏跪了下来,磕头道:“奴婢并非这个意思,祝氏她被罚佛堂,那是她罪有应得,妄图毒害嫡妻这般大的罪名,就算是打死都不为过的,可太太心善,留了她一条贱命,已然是慈悲了。”
赵氏略微安心,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道:“那么,你今日来,是来威胁我的?”
“奴婢万万不敢!”阮欣笑又重新磕了个头,才开口说道:“奴婢知道,自奴婢入府以来,未曾日日来给太太请安问礼,已是不敬,而后又同祝氏交从过密,这对于哪家太太而言,都是不可饶恕的。”阮欣笑似是有些难堪,她微微侧过头,眼泪儿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奴婢今日来,并非是威胁太太,若是想要威胁太太,奴婢大可早些向老太太告发去,何必还来寻太太呢。”
阮欣笑看赵氏不说话,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又道:“奴婢是来投诚的。”
“投诚?”赵氏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儿一般,抚掌大笑,“你跟着祝氏不也挺好的么?何必来找我这失了势的太太呢。”她看阮欣笑似乎不是作伪,扬眉说道:“我没什么需要你投诚的,东院有红姨娘打理,我也放心。”赵氏摆摆手,道:“你走吧。”
阮欣笑迟疑了片刻,道:“太太,奴婢同红姨娘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的脾气说好听点是爽朗,说难听的就是没脑子。”她抿了抿唇,又道:“若要她打理东院,最终结果不过是更加乱而已,她仗着太太您的势,同东院侍妾争宠,长此以往,怕是又一个祝氏,而小桃红的出身却又不足以让其他侍妾心服,梨园出身,不过是个戏子罢了,她打理东院,又如何服众?”
赵氏扬了扬眉,倒是有些小瞧阮欣笑了,这个女子聪明,她一向是知道的,当初为阻止她进府,才致使菁儿早产,阮欣笑明白这一关节,故此从未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从未仗着林嘉全的宠爱来招惹自己,赵氏心中清楚,她做的最多的事儿,也不过是帮着祝晴同小桃红争宠罢了。
只是如今,阮欣笑说在东院看到菁儿,这怕是在给自己提醒呢,说不是威胁,却也是威胁。
赵氏想明白后,这才扶起阮欣笑,道:“还跪着作甚,既然你有这个心,那就同红姨娘一起吧,她性子毕竟跳脱了些,不比你沉稳。”
阮欣笑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奴婢谢太太成全。”见赵氏面露疲累,阮欣笑连忙告退,从蔷薇院出来后,阮欣笑这才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赵氏见阮欣笑走后,这才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
莲蕊担心的说道:“太太,现在可如何是好?”她看了赵氏一眼,道:“那阮欣笑真的看到姑娘了么?如果她给别人说了怎么办?”
赵氏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道:“你不要担心,菁儿去东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看到了又如何?谁又会相信?”赵氏倒也想的开,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你莫要给菁儿说,阮欣笑是个聪明人,她能来此说此事,不过是想要告诉我她的筹码罢了,如今目的达到了,她不会做多余的事。”
“就算如此,可也让人厌恶。”莲蕊皱了皱眉,很是不满。
赵氏倒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刻,赵氏想要瞒着的林菁,将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林菁皱着眉头想了想,却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章程,闷闷不乐的走回自个儿屋子里。
娘不想让她知道,估摸着就是怕她惹事闯祸,林菁为此,难免有些闷气,她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还有那什么杜婆子,自己明明将她陷害自己逮了个正着儿,可她竟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既然她们这般不要脸面了,自己为何还要同她们一般见识?唧唧歪歪的,没个爽快劲儿。
“菁儿,你怎么了?”赵子明刚进门儿,就瞧见表妹闷闷不乐的样子,难免好奇,“可是谁欺负你了?”不应该呀,他这次回来,门房上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他想着应该是这丫头做了什么,才会让人惧怕成那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