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恐怖的地下密室,她躺在那里,哪怕鲜血淋漓,也独有破灭的美感,就好像一个梦...
庄子柳的呼吸一顿,走了过去,看着那张闭眸抿唇,将所有痛苦都隐忍在眉头的脸..
他的手抬起,缓缓放上去...
啊!
他忽然痛苦的收起手,捂着手掌,唇舌咬出血,手背上的血色纹路忽明忽暗,好像在焚烧一般。
是她,那个人在警告他!
不能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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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庄子柳手上的剧痛才缓和了下去,他抓着冰冷的桌子边沿,直起身子,额头已经是一片冷汗,汗水沿着脸颊滴落,频率宛若眼前这人淌出的血水沿着桌子边沿滴落...
滴答。
他面无表情得看着随弋,半响,才伸出手,将她抱起。
触手的后背血肉模糊,站着衣衫,他抿抿唇,嘴角弧度那般冷。
阿骨那还跪在地上,庄子柳目不斜视得将她抱着,走过那荒凉孤寂而幽暗的走廊,走出孤儿院,进入后山...
与此同时,孤儿院东侧的那个村子中,燕清妩身上有多处伤口,鲜血沿着伤口渗出,那老妇步步紧逼..她的手里有一个三角铁钩,连着一条锁链,乍一看像是船锚,但是铁钩上血迹斑斑,上面还连着些许的残肉。
来自燕清妩身上。
“桀桀,没想到你这个刚入唐门的小姑娘还有这般实力,年纪轻轻就能同时操控两片飞叶镖,又长得水灵灵的...真让我舍不得下手啊”
舍不得下手?之前狠辣无情用那铁钩勾走我一片片血肉的人是谁?
此刻夜色已来,只有天边些许余光,雨水淅淅沥沥,通体湿透的燕清妩背脊挺直,光洁白皙的下巴盈了一滴一滴的水珠,水珠不断落下,她的右手指尖夹着两片飞叶镖。
“呵呵~时间过去一会了呢,我想你那漂亮的小伙伴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眼让燕清妩呼吸一僵,“她不会死”
“不会?”老妇嘎嘎得笑:“真是天真得小姑娘,伟大得主上看上得人,从来没有失手过...她,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一想到那个临窗飘渺的同桌之人..那个初次见面意外握住她手继而朝她歉然一笑的人...如远山隽永,似乎永远也不会褪色的人..
会死么?
燕清妩的眉宇一凝,眼中冷光好像天空随雨滴劈下的一条雷霆。
雷霆一闪,那老妇眉头一皱,在燕清妩陡然出手射出两片飞镖之时反应了起来,手中甩出铁钩~~~
铿锵!
铁钩在空气中扭曲连甩两下,连续击飞两片飞叶镖,且在那瞬间,她的身体弹射过泥泞,雨水如平流,随着她的身形而飘洒..
铁钩入手,钩尖一抹,已然到了燕清妩眼前,朝着她的咽喉...
勾喉!
陡然!
咻~~~
一道寒光!
第三片飞叶镖..切割!
噗嗤!
老妇的手腕出现一抹血色,铁钩落地,她捂着手腕瞬息退却,弹射在后面一块大石头上。
隔着蒙蒙细雨,她的手腕哗啦啦得流出大量的血。
“如此多的血,看来你是人非鬼,既然如此,血流多了也是会死的吧”燕清妩任由雨水滑落嘴唇,轻轻说着。
这样清丽的人,在凝神冷气之时,却是有种孤傲戾煞的感觉。
这种冷戾,或许来自她的体质,亦或者来自她的不甘,不许。
“你...”老妇表情狰狞,忽然!
当,当,当!
钟声响起。
很奇怪,安静死寂了那么多年的废弃孤儿院忽然响起钟声,宛若当初那明朗的午后,那么多的稚嫩幼童在钟声响起后,被催着回房间.睡觉。
“嘎嘎”老妇诡异一笑,转身便是逃了,却不是往孤儿院方向,而是往另一侧,眨眼便是隐入黑暗中。。
她一走,燕清妩咬了咬下唇,看着那沐浴在细雨中,被黑暗笼罩的地方...
随弋~~
她迈出步子,拖着重伤的身体跑向孤儿院..。
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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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一颗大树下,身上被雨水蒙蒙弄得有些湿润的庄子柳将随弋身体放在石头上,定定看了半响,他拔出了腰上的一把小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插下去..只要插下去,她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只要插下去~~
轰!
天地雷霆霹雳。
刀光一闪..
片刻,庄子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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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那样黑的夜,十几辆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福安区,几十个人下车。
沿着那条小道...
最终他们只看到晕厥在小厨房里面的燕清妩,还有那个地下室,还有地下室内沾满鲜血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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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下了一夜的细雨已经停了一两个时辰,但是雨滴还是缱绻留恋着绿叶跟枝干,要落不落...
一滴水终究落下,落在侧躺在石头上的随弋那苍白脸颊上,顺着她的脸颊流到嘴唇里..嘴唇微微动了动。
轻微呻吟一声,随弋睁开眼,眼前的视线有些迷蒙,浑身撕裂一般,滚烫滚烫的,这种滚烫从她的心脏开始...
艰难得摸出衣兜里的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没了反应,怕是被水湿透了,坏了。
无力得坐起,随弋咬着牙,她必须离开这里,不然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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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间公路怕是清新的,山色空蒙雨亦奇嘛,而一辆私家车行驶过山道的时候,陡然速度一缓,看到了什么?
大清早五六点的..竟然有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站在公交站里面..靠着那柱子,无声无息,好像跟那环境凝住一体..
难道是女鬼?
而且那女鬼还伸出手,拦车?
车子迅猛开了过去!
随弋有些倦怠得一阖眸,又是如此..真把她当女鬼了么?
如今的人胆子真当小...
不过她这番模样,吓到人也怪不得别人,难道今日真的求救无门了?
随弋有些艰难得扶住柱子,缓缓呼吸一口气,陡然..
那辆刚刚过去得车子又退了回来。
车窗打开。
一个男子惊疑不定但是还算是镇定得看着她,似乎打量了几眼,他还是推开了车门,走下来。
“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竟然也没问她到底为何这样?
这人不是古道热肠就是本身自信极致。
亦或者心怀不轨。
她对此人的判断比较偏向前者。
随弋看着他,“不用,借我手机便可”
手机?
男子看她眼神还算清醒,便是心里纳闷,不过还是拿出了手机。
随弋接过手机,飞快按出了宫九的号码。
“我在福安后山背靠东公路,山腰处”
挂了电话后,随弋递过手机,看向男子:“谢谢”
男子有些梗塞,对方的寡言跟沉默让他有些不适应。
不是碰瓷,也不是女鬼,若是真的受伤,不该是急于求人救治?
这番反应是为何?
完全不在他任何预料内。
“你这种情况,可以?我送你去医院,总比你朋友来接你快些”
或许也是看随弋年纪很轻,又这般羸弱,但凡品行过得去的男子都难以抛下不管。
这个男子冷着声音说道。
“他们很快就会来..”随弋闭上眼,再不说话。
碍于这女孩还算清醒,他总不好强行带人去医院吧,感觉跟拐人似的。
男子抽抽嘴角,终究走向车子..又转了回来,就站在车子边上,无声得站着。
等了一会,车子引擎的声音从山道下面急速逼近,很多车子....
男子看到这些车子停下,有几个人冲过来,在最前面那个女子冲过来到她面前之后,她朝这些人扯扯嘴角,然后倒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她倒下。
也都看到她身后那柱子跟她的后背,猩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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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弋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午后,她找到了小庄,那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得坐在操场的一堆废弃电线石柱上,双腿并起,七八岁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对着那空旷辽远的天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走了过去,手掌轻轻落在她肩膀上。
“啊!”小庄吓了一跳,身体反弹出去,那一刹那的动作跟气势让当时的她很是错愕跟难以理解,好在她转瞬便是恢复了平静,看着她,心悸未定,又扯了扯嘴角,说:“阿弋,是你..”
“嗯”她坐了过去,两个人并坐一起,一同看着天..
她一向不喜欢说话,不,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的麻木,好像来自天生。
从她有了意识,出现在这里为止。
这个地方是她的最初,也许也是一辈子。
难奇怪,她那样的年纪,竟然会想到一辈子这个词儿,不过这个孤儿院里的小孩大多聪慧早熟,有些甚至比大人还聪明。
比如小庄,比如小庄的哥哥。
他们都是顶顶聪明的人,虽然这两个顶顶聪明的人一直说她才是最聪明的...
她聪明么?
她只是一个健忘的人而已。
小庄长得很可爱漂亮,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些人好像说她就跟图画上那些圆咕噜又眉目清秀的小仙女似的,若是她委屈或者糯糯言语的时候,便是能让很多人的心都化了。
“小庄,最近孤儿院不安全...你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她那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庄看着她,已经记不住她当时的眼神,只依稀记得她的话。
“阿弋,阿弋...如果..如果..我是假设哦~,如果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你会不会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不会,只要你还是小庄”
那天晚上,她杀死了她。